文航驀然回頭,看著仍然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的我,先前的官場笑容即刻頓凝,訝異之色盡現:“茗…,秦兄,你…怎麼了?”
男子與尚伊聞言亦轉過頭來,俱是一臉莫名地看向我。
我的腳如巨石綁縛,根本邁不出前移的步伐,腦海裡一片混亂,心中更如萬千的螻蟻在啃咬肆虐,呼吸亦在一點一點地淡薄窒息,無疑地,眼前的景象正深深地刺激著我的眼眸——
我終於見到了韓子湛,望眼欲穿地,終於盼到了他,可是,可是為什麼,他居然已經忘記了我,忘記了與我的婚約和承諾,忘記了我對他的等待和一直尋覓。
我再將目光停留在尚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中的悲痛更是無可抑制,頓覺天旋地轉,我耗盡心血,耗盡青春年華,傾盡我全部思念的六年等待和六年尋找再亦無有任何的意義了——
韓子湛他…已經娶妻…生子……
一陣突如其來的絞痛,彷彿同時自五臟六腑處迸發,冷汗一陣陣的湧起,片刻,喉間的血腥味縱湧,黏黏的,甜甜的,我幽怨地絕望地凝睇著韓子湛,眉心驟然一蹙,不禁生生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而在我意識殘留的最後一瞬間,我看到陸文航正驚恐萬分地向我奔來……
當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陌生的房間內,滿屋的清淡花香,再加之窗格上透過來的縷縷光線,讓我的心房一陣搖曳。
我環視了一番房間周遭的景緻,古色古香,紗蔓飄舞,窗臺上一株秀雅的水仙花,綠意盈盈,桌案上幾團燃盡的燭燎殘骸,以及一套瓷色精美的壺盞。
我收回視線,看向床邊,是趴俯在床側睡的正熟的陸文航。
似乎已經許久不見,恍若隔世,只見他發縷雜亂,眼影沉沉,下顎處胡茬縱生,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憔悴消瘦的陸文航,此刻的滄桑面容竟比王璐瑤帶他意外重逢那日更甚。
不知為何,見到如此的情景,突然間,我對他一直生就的那種隔閡疏離之感一掃而盡,心亦突兀地變得柔軟和平靜下來。
毋庸置疑地,韓子湛已婚的現實對我造成了巨大的打擊,無論是精神上,抑或是身體上,而且亦將我的信仰和堅持徹底擊垮,是下,我已經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在如此無邊無涯的絕望中,陸文航的呵護照料則給我帶來了一絲人生光亮,要說沒有感動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輕輕地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無覺的手臂,才發覺自己仿若癱陷於棉絮雲層之中,全身上下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陸文航的感覺很是靈敏,我只是稍稍的一個細微動作,他便驚觸般地抬起頭來。
他望著我,一眨不眨地,眼中的驚喜展露無遺,不過很快,他的眸色便又黯淡了下去,良久,才有些哽咽地言道:“茗漪,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我…很害怕!”
我聽懂了他話語中隱匿的另外一層意思,雖然我並不知曉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我卻很清楚,在我沉睡不醒的時候,他必定曾為我認真地號脈診治,亦必然明晰了我如今的身體狀況若何。
他憐惜並心疼地看著我,手試探地想觸控我的鬢髮,不過卻又顫抖著縮了回去,他稍稍垂下眼睫,看不出其表情若何,不過其聲音卻沉重無澤:“茗漪,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我先是一愣,轉瞬卻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他正在向我求親。
見我許久都不曾回答,他復抬起頭來,眼圈通紅,又自嘲地苦笑道:“我知道我這是在奢望,你根本就不會同意,因為…你是如此地厭惡於我。”
我嘗試著用指尖輕輕觸向他的臉頰,且幾不可微地搖了搖頭,彷彿已用盡全力,話音卻依舊低弱:“我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總是不知變通,心事過多,思慮亦過重,以前一直為母親的事情報復懊恨,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