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拖鞋,輕輕地走到陽臺上,夜風如洗,在身上掀起一陣陣冰涼。
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
對,問題的核心就在這裡!那些對我存在嚴重誤解的人,叫囂也好,在“茂藏家”門口滋事也好,歸根結底不過是一種恐嚇,然而在巷子口埋伏的那個人,才是真正想要我命的傢伙!那麼粗的一根鐵棍,迎著我的面門打下來,如果不是馬笑中及時出現,我的頭骨恐怕會被當場打碎,這個人是誰?何以要向我下這般毒手呢?當時急於離開,也沒有好好看看他的相貌,難道他是以前和我有過什麼深仇大恨的人?
反覆想了半天,蕾蓉也想不出哪個人和自己結下過以命相搏的仇怨。沒錯,用種種拙劣的手段偽造自殺假象,而被自己在屍檢中慧眼識破的兇手,有很多很多,但是由於工作性質僅僅是刑偵過程中的一環,犯罪分子們大多根本不知道他們“崴”在了誰的手裡,更何況他們不是被“執行”了,就是在大牢裡過下半輩子呢……
“我總感覺,這是個陰謀,這裡面有個圈套……”
劉思緲的話再次迴響在了耳際。
情不自禁地,蕾蓉把手放在地中海風情的鐵藝鏤花欄杆上,狠狠地一抓。
好吧!她下定了決心,既然有些事情總要面對,那就趕早不趕晚。明天一早,我就去一切事情的原點:穆紅勇死亡的現場去看一看。
第二天,天矇矇亮,蕾蓉就起身,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了家門,攔了個計程車向市第一醫院駛去。
穆紅勇死亡的地點在市第一醫院往西的第二個紅綠燈附近,那是一個路口,雖然時間還早,但旁邊的街心公園裡已經開了鍋,站在樹叢裡吊嗓子的,拉著二胡唱京戲的,還有一大群跟著錄音機裡的《愛情買賣》跳舞的,把一地晨光打碎得活像蛤蟆交配季節的池塘。
下了車,蕾蓉順著人行道往前走,在一棵粗大的槐樹前停下了腳步。應該就是這棵樹吧,樹幹的中腰位置,一大塊傷痕像銀屑病人的面板一樣裸露著。
一時間,蕾蓉有點手足無措,接下來該幹什麼?就算是能耐再大的法醫,在沒有傷者、屍體或者殘骸的地方,也不可能施展手腳,畢竟自己不是劉思緲啊,再說這裡肯定被現場調查人員勘查過了,別指望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想是這麼想,但她還是蹲下身,仔細把那棵樹,以及樹周圍的土地看了一遍,除了一排列隊晨練的螞蟻,什麼也沒發現。她不由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不遠處,一個穿著橘紅色馬甲的清潔工正在呆呆地看著自己,晦暗的面孔彷彿夢遊的人。
她微笑著朝那清潔工點了點頭。
清潔工面無表情,低下頭接著揮舞她的掃帚。
蕾蓉突然想起,穆紅勇猝死的那個時間段,與現在相仿,那麼這個清潔工有沒有可能看到什麼呢?
於是她走了上去:“您好,前幾天在這裡發生了一起事故,一個計程車司機開車撞在那棵樹上,人死了,你知道嗎?”
清潔工看了看她,從聲音到眼神都像蒙了一層白翳:“幹啥呢?”
“我是問你在不在場,有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蕾蓉說。
“我不在場,我在馬路那邊呢。”清潔工指了指馬路對面,很顯然她對“在場”這個詞理解得有些狹隘了;“我聽見砰的一聲響,車就撞樹上了,一會兒就看見前蓋子開始冒煙,又過了一會兒有個人從車上跳下來,穿過街心公園走了。”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呢?”
“那我可沒看見。”清潔工搖搖頭說,“他衣領子立得老高的,走得特別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清潔工說的,大概就是坐在後排的那個乘客吧,他在撞車之後,為什麼匆匆離去呢?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