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平沒有預料到的是,一路追尋,只見車馬印痕,不見遠方狼煙。
這一支臨時編湊的疲敝之師竟然就這樣一路死咬著重明三軍不放。
他似有所悟,搖頭輕嘆,“這一次恐怕真的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不過三百精騎比之老弱病殘果然還是有速度優勢,直到傍晚,人困馬乏之時,於昏沉的天邊才能望見點點篝火。
“今日馬已經跑不動了,怕是追不到,明日一定能夠追上他們。”,李穆眺望著遠方的西梁軍隊。
“三百精騎對上過萬的半正規軍,你有勝算嗎?”,李昭平問道。
“有皇兄在,便是勝券在握!”,李穆得意地一笑。
……
同一方天地之下,西梁軍營地
熙月晴無聊地用樹枝撥弄著篝火,白日裡扛大旗計程車兵湊過來取暖。
“將軍睡不著?”
熙月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這裡比不得宮中,風餐露宿,有些不習慣。”
她故作沒心沒肺地一笑,“總會適應的。”
士兵點了點頭,“是啊,想當年我爹貪了朝廷三十萬兩銀子,苦於上面沒人護著,被打入詔獄,我也被髮配充軍。
當時這場戰爭方才開始,我也是像這般不太適應軍中的生活。”
熙月晴託著下巴默默聽他訴說,西梁的春夜是安靜的,除了篝火中木頭燃燒的噼啪聲,便只剩下些可憐人的回憶在呼呼作響……
“本以為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沒想到一晃便到了今時今日,我算是這裡資歷比較老的啦,好處是人人都敬仰我,壞處嘛——就是沒朋友。”
“沒朋友?”,熙月晴問道,“軍伍之生死相交,患難之中不是最容易見真情了嗎?”
士兵給篝火添了幾塊木頭,“是啊,我剛剛來軍中的時候,也是豪氣沖天,拉著幾個兄弟,說什麼‘壯志飢餐李氏肉,笑談渴飲震威血。’之類的胡話。”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後來啊,圍在篝火旁的兄弟越來越少,最後便只剩我一個了。”
空氣陷入一片沉寂,士兵自顧自地撥弄著篝火。
“我沒有朋友,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他們。”
“我做護纛兵,也是在刀尖上舐血,若是哪一天一個不慎,便能去見他們了,也算是了卻心願。”
熙月晴不禁為之動容,“你叫什麼名字?你這樣的勇士,不應該屈才做這護纛兵。”
士兵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叫秦政,那個老頭叫銘江,在這裡待了四十八年了,那個姑娘叫鷺千尋,自十二以來就待在軍中,還有他,他,他……”,他的手指點向睡夢中面帶疲憊的眾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大軍功在身,都經歷了無數生死磨難,不然怎麼調到皇城的城防軍。”,秦政起身。
木柴重重地摔落在地,“老子要軍功有個屁用!打仗就是你們這些上層人權利的遊戲,他孃的亡國滅種的時候,我們還是得衝在最前面!”
熙月晴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