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南潯城
清冷的月華灑在少年的身上,墨袍身影獨自坐在亭臺之中,左手拿著一壺十洲春,酒還是那壺酒,但是這一次已經沒有人和他同飲。
他抬手攏起一抹月光,張開手卻什麼都沒有。
少年提筆
“夜半月影入孤雲,殘光斜照,獨飲半盞清愁。疏雨驟散,一簾皎月如雪潔。”
他站起身來,向著西邊遠遠地眺望,就像這樣就能看到心中之人一般。
不知不覺,東方的第一縷晨曦越過他的肩頭,楚沐蘭坐回案臺之前,寫完了下半闕。
“似有晨光越崇山,旭日東出,方覺流年易逝。獨立寒亭,不知今夕何夕。 ???”
……
“有給你的信。”南宮萬華拿著一封信走進來。
楚沐蘭展開,上面言簡意賅地寫著八個大字,“江陽曲家,望君平安。”
……
別院門口,楚沐蘭牽著一匹紅鬃駿馬,與南宮萬華告別。
“正是初春三月,萬物復甦,帶著一片生機,我該再踏入這江湖了。”
“你只恢復到了玄脈境,現在就要離開嗎?”
楚沐蘭點頭,“我剛入江湖,就經歷瞭如此大事,見識瞭如此高手,在他們面前,我毫無反抗之力,這一路上,我總是被動地捲入各種事情,看著身邊之人身陷囹圄而無能為力,這一次,我要自己,重走一次江湖路。”
南宮萬華點頭,“也好,這對你有好處,去吧,別忘了不論你在何處,總有人站在你身後!”
楚沐蘭縱身躍馬,“駕!”
少年迎著春色中升起的朝陽,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
……
楚沐蘭自己也沒有明確計劃要去哪裡,但不管如何,他打算先去江陽城看看。
縱馬揚鞭,一人一馬飛馳在林中,楚沐蘭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若有所思。
兩日前,楚沐蘭與南宮萬華說自己準備離開之時,南宮萬華便提醒他,以他現在的身份,行走在江湖上恐怕十分危險,故而傳他一門捏骨儀容之術,以便自保。
楚沐蘭勒馬,走到路邊的林子裡。
一會兒以後,一個眉目清秀,溫潤成熟的男子,他穿著一身象牙白的長袍,其上繡有白玉蘭一朵,他唇角微微上翹,緩步從樹林中走出。
他看了看腰間的踏歌劍和逍遙劍,把它們放進了行李中,又從中掏出了一杆通體透明的長槍。
……
“如今你行走江湖,所用之劍太有辨識度了,踏歌劍不能再用了。”顧明霄道,“我傳你幾式槍法吧。”
顧明霄拿出一杆白水晶(注1)製成的長槍,“這是琉璃槍,而我要教給你的,是一種極為具有進攻性的槍法,叫做‘碎玉’。”
……
楚沐蘭滿意地打量著自己,長髮垂在兩鬢,白衣玉槍,溫文爾雅,完全看不出來是原來那個楚家少主。
一輛馬車經過,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一位紫衣女子探出頭來,“這位少俠,江陽城怎麼走?”
楚沐蘭認出此人正是江心月,他一時玩心大起,開口道:“在下也要去江陽城,可否與姑娘同行?”
江心月點頭,“上來吧。”
楚沐蘭把馬拴在馬車上,提起下襬,登上馬車。沒想到其中還有一位看起來莫約二十七八的女子,秀髮高高盤起,穿著一身桃紅色衣裳,正偏頭向窗外看去,沒有注意到楚沐蘭已經上來了。
江心月問道:“還不知少俠名號?”
楚沐蘭拱手。“不敢當,在下——溫玉言。”
注1:白水晶,也被稱為‘晶王’,是一種硬度極高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