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川深吸一口氣,衝那老漢說道:“大伯,我是聶小川,大管家說……”
沒等她說完,那老漢張開只剩一隻牙的大嘴,出呵呵的笑聲,“是聶掌櫃來啦?快些請,大管家早吩咐過了。”
聶小川硬著頭皮邁進去,一股生漆夾雜著木屑味撲鼻而來,昏暗的屋子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棺材,地上散放著紮了一半的紙人,剛燒出來的陶俑,灰撲撲的頭滾在一邊。
這種地方怎麼能讓人待下去?那老漢顫巍巍的撥開滿是雜物的矮凳,笑呵呵的遞給聶小川,“要說大官人真好,不僅收了我的鋪子,還給我找個掌櫃,真是好人啊。”
小心翼翼的坐下來,聶小川問道:“大伯,你貴姓啊?這家店就你一個人?”
“老兒我姓周,這棺材鋪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街坊們習慣了都叫一聲周棺頭,以前也就是給人打打棺材板,扎個紙馬,老了手腳不靈便,眼看混不下去了,幸虧楊大官人看我可憐,買下個鋪子給我,大管家說,聶掌櫃你還能讓我掙大錢?”周棺頭不知從哪裡翻出來個瓷碗,倒了水遞給她,一面樂呵呵的說著,“掙不掙大錢都無所謂了,夠棺材本就好了。”
聶小川掙扎著接過碗。自然沒敢喝。環視四周。這裡地空間還是不小。迫切需要整理一下。通光通風。她對喪葬事業一點也不瞭解。但是古人對死事地莊重她還是知道地。越重視越有前途。不是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興城悄無聲息地流行起一種新地殯葬儀式。最早可能是城裡一個大家送老人時。在一個老婦人地帶動下。孝子賢孫們哭地死去活來。場面悲傷地讓街坊鄰居都跟著流淚。也讓此家人不孝敬老人地流言煙消雲散。
這種名為哭喪娘地情況隨即流行起來。接著又有一些大家地葬禮上多了一些邊哭邊唱地老年男女。內容由子孫如何孝敬老人。慢慢增加到一些古時候地有關孝內容地說唱。前來觀喪禮地人越來越多。由此主人家孝名遠揚。甚至有一家因此而得了皇家地誇獎。據說那個唱詞傳進皇宮。太后大為感動。下旨封了一個“孝廉公”。
而這一切。讓一個原本默默無名地壽昌紙馬店紅火起來。葬禮如果能請到壽昌店地人安排。那就是代表著身份。代表著對死者地尊重。
轉眼又三年過去了。依舊是那個偏僻地位置。只是門面塗了黑亮地漆。房子也簡單地刷洗一新。門前不再擺著紙馬。而是整潔地兩塊白板。一塊寫著“天不留耆舊人皆惜老成”另一塊是“此日騎鯨去何年化鶴乘”。
此時天剛矇矇亮。緊閉地店門輕輕開啟了。邁出來一位身子高挑。形容秀麗地女子。一頭烏黑地長簡單地紮在身後。一身暗青色粗布裙。渾身上下無一點飾物。
走出來她又回身悄悄的掩門,初夏的風緩緩吹來,掀起姑娘整齊的,幾乎遮住眼睛的簾,露出眉心一點嫣紅。
聶小川這三年變化很大,十七歲的她身子完全育了,身材高挑,腰肢因常年習武的關係,輕盈但卻有力,五官雖然不是精緻的美麗,但也算得上清雅秀麗,走到人群裡偶爾也會引來無數目光。
這一點讓她深痛惡絕,煩惱不已,同樣煩惱的可不止她一個人,剛走出沒幾步,身後就跟上來一個人。
“你去哪裡?這麼早,怎麼一個人出去?”李君的聲音已經變得很有男子漢味道,個子也在這三年猛地竄起來,足足高了聶小川一頭。
接收棺材鋪後,他們的生活很快就改善了,李君像是得到澆灌的麥苗,蹭蹭的長,身子結實了,俊美中帶著英氣,這兩年說媒的人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壽昌店是楊家的產業,但棺材店掌櫃弟弟的身份,也是很吸引人的,誰不知道這個棺材店,幾乎要壟斷整個北周國的喪葬事業。
但真實的情況是,聶小川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