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話雖直,卻也並非毫無道理。他當自己是什麼東西?50兩白銀見一面就不是小倌了嗎?排隊一個月才見一面就不是小倌了嗎?左不過是個出來賣的,賣身與賣藝又有多大分別呢?
房間中央擺著的琴還是她送的,不,是祁哥哥生前送給她,後來她又轉贈給他的。當初就是因為這把琴,因為她從江鹽倉皇出逃還肯帶著這把琴的緣故,他才相信她對祁哥哥也是有情的。
然而這世間沒了她,自己當真就活不下去了嗎?無雙對琴垂淚,自己這是怎麼了?不是早就說過,品豔會花魁,親口將祁哥哥的怨念告訴她以後便此生無憾了嗎?活著……為世人所不齒地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舅舅抽空也去青樓看看琴娘,以往這條線都是你跟的,別一有了心上人就連正經事兒也不做了。”永安王尹子謙不滿地抱怨道。
“我不在京城的時候不也是你跟的嗎?”尹千秋不以為意。“琴娘那邊若真有進展,自然會來找我。”
“哼~~這幾日你躲在府裡不問世事,琴娘無法才找上我,不然你以為我為何來此?”
“哦~?”
琴娘10歲便歸入水月宮,近20年來宮中地位雖說已然不低,但仍未弄清他們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她也不敢完全肯定,但近來水月宮行事確有古怪,宮主背後有其他掌權謀士一事也已基本肯定。”
“嗯……如此說來,就算不完全如你我期待那般,到也確實有機可乘?”
林子君蹲在廊下,仰頭看著廊沿邊正在滴水的冰凌,直到脖頸發酸。這是她到侯府的第5天,尹千秋的病已無大礙,卻還不肯放她回家。
哎……………………。好想小臻,想紅玉,想府裡重口味的西南菜……
“怎麼躲在這兒?”
林子君回頭,見尹子謙背光立在身後,太陽晃得她眼花。
“舅舅讓我來尋你。”子君拉著她的手站起,蹲太久,腳都動不利索了。
“你們聊完了?”
“嗯……其實你不用迴避,如今我們也沒什麼事是你不能知道的了。”
“還是少知道些好~”
“子君……”剛往院內走了兩步,又被尹子謙叫住。
“舅舅那邊……我知你性情,既然開始,就不會負了他,但……”
“但?”
“這話原不該我說,但舅舅眼裡絕容不下旁人,你要有心理準備。”
林子君嘆了口氣,“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尹子謙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道:“舅舅十二歲那年,只因我母親在朝堂受辱,他便帶領家奴追出京城百里,縱火燒了四品知州下落的客棧。不但關門放火,還在巷口設下阻礙,官府救援不及,店裡50餘人無一生還。20歲那年,他帳中副官投敵,被抓回來後好吃好喝關了一個月,然後他……”
“……他怎樣?”
“…他才把人綁到刑場當眾凌遲,親手割了一千刀,足足一個時辰,手腳都只剩白骨,內臟流了一地,又掛起來暴曬了半個時辰才斷氣……那年我才11歲,若說此生有什麼後悔的事,大概就是那年隨他從軍歷練,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子君,舅舅不是一般男人,我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像對你一般上心,可你若真傷了他的心…”
“夠了……”林子君聽得背脊發涼。
“林老闆,哎呀可找著您了,侯爺打發人到處都尋不著您,這會兒正發脾氣呢~!”餘管家見到她與尹子謙一起,心下稍安,一會兒就說人給永安王爺拖住了,也能少挨些板子。
“告訴他我一會兒就過去,我與王爺還有話沒說完。”林子君頭也不回,這些天她把尹千秋哄得心花怒放,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