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王啟悄悄地進來,看了一眼柳林二人,伏在水溶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
水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王啟自然是明白的,附耳過去,只聽得水溶小聲道:“南安還是東平?”便悄聲道,“東平王爺不是還病著?南安王爺年紀又大了,奴才想著,說不定是西寧王爺呢。”
“哦,他——”水溶素來是個訊息靈通的,此刻便看了一眼林沫,心道,怪不得白時越一早就走了。
北狄尚不太平,茜雪國又來惹亂子。如今正是林沫肅清政務的時候,只怕要被有心人利用,他不禁皺了皺眉……
他這兒主僕二人說悄悄話,那廂柳林二人怎會看不到?只是柳湘茹多看了幾眼,林沫卻像是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繼續含著笑站在一邊。柳湘茹想想不對:“你腿不是傷著,坐下吧。我報賬,你聽著。”
“先不急。”林沫笑笑,“太宗時候,不是有許多人家借了國庫銀兩,我想看看賬冊,這些國公老爺、將軍大人們,還得怎麼樣了。”
第126章
說起為什麼這麼多世家會欠國庫銀兩;那就不得不提起本朝的太宗皇帝了。說起這位皇帝,不少人都會尷尬——即使再妙筆生花口若懸河的史家,要誇起這位帝王都有些力不從心;因為他是個實打實的流氓皇帝。
太宗皇帝登基之時,朝堂尚不穩定;沿海流寇作亂,北狄一直躍躍欲試著想往中原來;就是遠遠的西藏,都想著要來撈一筆,更別說回人同老宿敵茜雪國了。那時候內憂外患,結果還逢上了天災——黃河發了大水。就這麼個情況,太宗皇帝一邊收了以和惠公主為代表的宗室女做義女,隨時叫她們出去和親,一邊整頓軍隊,準備抵禦外敵。
可是戶部出來哭窮。他們也該哭,今年這個收成,別說打仗了,就是四海安寧,也得緊巴巴地過日子呀。
太宗皇帝一拍大腿,這仗是揚我國威的好機會,此刻若軟了,日後便再挺不起腰桿子了!必須得打!他倒是也沒小氣,但凡戰場上立了功的,都大大地賞,封公封侯的就有好些家,倒也激得武將們拼命。
但是他只封了爵,沒給封邑。
人人都說千戶侯萬戶侯,說的就是皇帝封你的時候,給了你多少人多少田,但太宗皇帝好得很,他只封爵,你想要田地人手,好得很,來向他買吧。倒也不用立時就給他,現在大家都不寬裕嘛,可以先欠著。民間不合法的貸是三分利,京城裡的錢莊放貸是一分,上皇只收十分之一的利,非常大方。
這是這個皇帝被後人戲稱為流氓皇帝的原因,也是他最叫人詬病的地方。
太宗後來賣東西賣上了癮。你想要面子,好,朕這兒有閒職,正要找幾個年輕俊秀的孩子撐場面,拿點錢來,這官就是你的。你想當皇商?那就更簡單了啊,商賈人家有的是錢,給國庫獻上一點,朕派內務府去看看你的貨。
這一舉措,的確非常地無賴。大概太宗也這麼覺得,所以等到戰事平息後,他並沒有催著人還錢,更別提利錢。上皇是個好面子的人,自然更不會提,這事也就算糊弄過去了。
但此刻林沫說要檢視賬本,不得不叫柳湘茹大吃一驚:“你不要你的名聲了?”
“能損我什麼名聲呢?”林沫笑道,“這可是太宗皇帝定下的。”
當夜,林沫上書,得饒人處且饒人,賬務空白漏缺之處,給各省官員一個補救的機會,能填的填,不能填的,再重新發落。實在不行,效仿太宗皇帝,也未嘗不可。
上允之。
這讓不少當官做宰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起了家裡欠國庫的銀兩,不覺頭疼了起來。比如說千里迢迢回來述職的王子騰,一邊要操心自己當值時候的賬本子有沒有紕漏,一邊要慶幸這些年王家把當年的賬還得七七八八,一邊又擔心自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