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今年宣傳太猛了,爆滿,外面隊排得巨長。」曲經理沒將對方身上顯而易見的反常點破,大概成年男性友人之間的默契,就是不多幹涉彼此的情緒問題。
只不過,在離開時,曲經理還是沒忍住,他猶豫地補充了一句:「特別熱鬧。」
「別一個人窩著了,大家都等你呢。」
景程點了點頭,只是仍未立刻動身,囑咐過曲值「注意活動安全,別小氣」後,便又將椅子再次轉向窗前。
曲經理沒再勸什麼。
喧鬧的音樂聲隨著關門的動作變得稀薄,走廊的光亮也被吞噬,室內的氣溫似乎都降了幾度。
落地窗前是書店的花園,此時已近凌晨,太陽落山便打烊的「景」漆黑一片,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整齊擺放的桌椅和燃料夠支撐到午夜的室外暖爐,裡面細小的火苗打蔫兒似的緩慢跳動,顯然是快要熄滅了。
四季常綠的人造草坪邊緣,浮著一層薄雪,蕭瑟凌厲的風吹不動,畢竟不是新下的,早就已經結晶硬化了。
今晚沒有雪,明天應該也不會有。
景程記憶裡的每一個聖誕夜,似乎都不會下雪。
「等我回來再說吧,元旦左右。」女人的聲音在腦內響起,是罕見的溫和。
「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讓你知道。」
「晚安,做個好夢……」
景程不自覺地攥緊了自己手上那張兩人唯一的合照。
被打斷的詢問,有頭沒尾的倉促對話,神色冷淡、卻反常地在臨別時給了景程一個柔軟擁抱的母親……
景程甚至偶爾還會夢到那天——
客廳裡裝扮漂亮的高大聖誕樹,將禮物遞到他手裡便匆匆趕去家宴的宋臨景,景兮隔著蕾絲手套撫上他的臉,還有對方離開時那搖曳著的血紅色裙擺。
景程其實對熱鬧的環境沒什麼執念,只是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
尤其是每年的這段時間。
所以自從scene正式營業,每年的聖誕節左右,就會開始頻繁舉辦活動,基本每週都會有不同的主題派對,一直持續到農曆新年才算徹底結束,等到來年的同個時期再繼續。
周而復始。
景程緩和好了情緒,剛準備將手中那張已然泛黃的照片放回抽屜,可一枚包裝精美躺在裡面的禮物盒,卻難免讓他流暢的動作一滯。
是他提前兩個月親手給宋臨景包的。
他們其實有一個每年今天互換禮物的傳統,從十六歲延續至今。
哪怕是宋臨景在外留學、被禁止回來的那幾年也沒斷過。
兩人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聯絡了。
準確的說,是景程單方面與宋臨景開啟了冷戰。
不過對方也不是什麼太執著的人,只是每天按照早中晚夜宵各一次的標準打來電話、發來問候,其中偶爾夾帶幾張意味不明的風景照。
景程一條不落全看了。
他就是純粹地已讀不回。
「嘭」得一聲,抽屜被景程迅速砸上。
「到底犯的什麼病……」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宋臨景如期而至的來電,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起身的同時按熄了螢幕,緊接著便推開了辦公室的那扇門。
「je bells,jgle bells
jgle all the way!」
門那邊氣氛完全不同,dj版的jgle bell雖土但爆,哪怕隔著個長走廊,都依然有效地轟得景程耳膜嗡嗡響。
「ohhhhhhhwhat fun it is to re
a one-horse open sle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