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極旺,未幾,鍋中的肉塊便現出焦黃。薛向招呼小晚姐弟將淘洗乾淨的姜蒜辣子花椒下入,霎時間,撲鼻的濃香便傳了進來。
小意盯著薛向翻動的鍋鏟,雙眼熾熱,躍躍欲試。薛向覺察,便將鍋鏟遞了過去,由小廚師掌勺。小意持了鍋鏟,拿出在從炒板栗攤兒上學來的絕活,在鍋裡翻江倒海起來。小意沒抄兩下,鍋內的肉塊兒便飛出了三四塊。小晚見狀,慌忙將鍋鏟奪了過來,生怕再讓他發揮會兒,今晚就別想吃肉了。
小意被剝奪掌勺大權,卻是不滿,口中振振有詞,說什麼“三天沒練手生,再讓他練幾下,保準再不會讓肉飛出鍋外”。小晚整天和他在一起,壓根兒就沒見他練過,哪裡肯信,持了鍋鏟就不再放下,惹得小意不住聲討。
薛向閒散地靠在老舊的門板上,燃一支菸,含笑看著糾纏的姐弟,心中一片溫暖。抽一口煙,噴一團煙霧,晚風清揚,穿堂風瞬間便將煙霧,送出門去。薛向回頭望天,已是日暮時分,天際一抹殘陽如橘,紅輪缺了半邊,剩下的半邊卻是被蒼翠如海的金牛山遮掩住了。
觸景生情,募的,薛向心頭浮起一首詩來:嶺表長風咽夕陽,濤聲淘洗舊刀槍,江山如畫猶無奈,只與英雄做戰場。
是呵,這如畫的江山可不是屬於英雄的麼!我薛向就要做那個英雄!
“大哥,什麼時候加水啊,再炒就糊啦!”
薛向逸興遄飛之際,小晚一聲呼喊,將他滿腔的豪情壯志撲得飛灰煙滅。薛向慌忙起身,奔至臥室,提了水瓶,撲通撲通地往鍋裡兌水。薛向剛把鍋蓋蓋上,薛林便和康桐滿載歸來。薛林手中提了兩隻山雞,眉飛色舞,顯是玩兒了個痛快;康桐身後揹著個竹樓,碧綠的馬齒莧和紫黑的口蘑壓得戳出了簍外,愁眉不展,顯是被大魔頭折騰得不輕。
薛向正發愁晚上的火鍋沒了添頭,瞅見康桐背後的竹簍,立時喜動顏色,發動大夥兒來摘野菜。人多力量大,康桐帶回的一竹簍山珍野菜,片刻功夫,便被清揀一空。這時,鍋中的水汽也衝得鍋蓋嘟嘟作響,接著,便有驚人的肉香傳來。
“好香!”
“好香呀!”
“老三,鍋裡燉的什麼”
那撲鼻的異香分子隨著水汽瞬間佈滿整個房間,誘人的香氣直衝腦門兒。說話間,薛林便摘下鍋蓋,霎時間,香氣越發得濃郁了。眾人誰也不笨,齊齊起身,從辦公桌上的筷簍裡取了雙筷子,便插進鍋中。
一塊瘦肉入口,薛向便覺又滑又軟又有嚼頭,越嚼越香,竟叫人捨不得嚥下。至此,他方才明白,朱萬戶為何早年間,被一幫軍閥搶來奪去。此等美味,就是佛坐廟中,聞見了,恐怕也得跳出牆來。
薛向吃了一塊,便覺出不對來,不是肉味兒有了差池,而是屋裡少了人。了那個聞著肉香,便圍著鍋打轉轉的小傢伙。一念至此,薛向正欲出聲詢問,忽地想起大姐若是知道了,小傢伙回來了,少不得又得挨訓。他不願多生事端,便沒有問出,卻是招呼眾人,說是想起件急事兒,出門找人談工作,讓他們餓了先吃。
薛向出得門來,便直奔眾知青所在的西廂房。他到時,眾知青也正忙著整治席面。今天可是讓一幫知青高興壞了,不僅收到了恢復高考的好訊息,隊上竟然給他們分了八斤五花肥肉。下午,眾人又進山弄了些野味兒,這會兒已經杯盤齊整,眼見就要開吃了。薛向突然到來,眾人慌忙來拉他入席。對這個較自己還年輕的大隊長,眾知青是心懷感激的。
先前眾知青都以為這是個**,滿腹膏粱,只會動拳頭,雖說救過、幫過自己等人,到底也只是個紈絝。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原來的印象全面改觀了,知道這人最初的粗魯都是假裝的,出口成章,滿腹錦繡。短短三四個月,就讓這窮了幾輩子的靠山屯,舊貌換新顏,起了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