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輪到潤禾守夜,她一眼不眨的守在竹卿床前,可過了平日竹卿起夜的時辰,竹卿依舊沒有要起身的動靜。
起先潤禾還欣慰竹卿能睡個整覺,自有了身孕起竹卿再沒有睡好過。
可伴隨著空氣中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潤禾似乎已經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她小心翼翼掀起被子,發覺竹卿已躺在一片血泊中昏死過去。
床上濡溼一片血淋淋紅的詭異恐怖,竹卿一動不動臉白的嚇人,寢衣被血浸透後溼噠噠的粘在竹卿身上,她被潤禾喚醒後不由發出痛苦的呻吟,聽得滿屋的人心慌不已。
“王大夫,還能救嗎…”潤禾比任何人都要著急,只有她知道這個孩子對竹卿來說有多重要。
王大夫搖搖頭有些惋惜:“這麼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可惜這孩子都成形了…我先去為夫人開上一副落胎藥,死胎留在體內越久越傷身,需得早早打下來。姑娘先派人找世子過來吧,這麼大的事還得世子來才行。”
嫻雅居的安靜被打破,玉衡被門口的紛亂聲吵醒,他按住同樣驚醒準備起身的喬瑜兒,睡意朦朧問來人:“出什麼事了這樣吵嚷?不知道瑜兒還有身孕麼?”
來人神色慌張,說話條理倒還清楚:“回世子,夫人不知怎的忽然小產了,潤禾姑娘說夫人出了不少血生死未卜,請世子過去看看。”
玉衡心跳猛地快了幾分,匆匆穿好衣裳下床往攬煦閣走去。
攬煦閣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幾個下人端著一盆盆血水從身旁走過,玉衡聞到血腥味不由捂了捂鼻子,緊接著就聽見竹卿痛苦的哭喊。
他想進屋卻被攔在了外面,只得看一眾人忙碌,在門口等著訊息。
潤禾握住竹卿的手給她力氣讓她使勁:“夫人,世子來了…您一定要堅持住,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五個月的死胎分娩出來和足月誕下孩子的痛苦並沒有什麼分別,反而比之更加痛苦難言。竹卿死死揪住被子,指甲斷了幾根也不去理會,腹中身下傳來的疼痛比她當年斷骨斷筋還痛了幾分。接生婆子不斷的提醒她用力再用力,伴隨著一股熱流從腿間湧出,死胎終於生了出來。
淚水莫名其妙衝出眼眶,竹卿終於生下了孩子,可當她看到潤禾哭腫的眼睛和哀慼的神色,才恍惚想起來她的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了。
原本她該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她該生下一個活的有氣息的孩子。
可此時她的孩子悄無聲息不哭不鬧,不像別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哇哇大哭就會找母親要吃奶。
孩子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產下的死胎被裹在襁褓裡準備帶走,竹卿不顧腹內疼痛撲過去抓住正要默默從人群中退出去的芳蕊,滿是不捨:“讓我看一眼,看看孩子長什麼樣子…”
潤禾明白斷然不讓竹卿看到死胎,否則竹卿的餘生將會永遠沉溺在這個噩夢裡,直挺挺跪在竹卿身前攔著她不讓她過去:“夫人,您若是看了以後就再也忘不了他的樣子了,奴婢實在是不能讓您看…”
“他是我的孩兒,我懷了他五個月,都不能看他一眼…”竹卿遠遠看著襁褓五內俱焚,“那我總能知道他是男是女…”
潤禾安撫著無力的竹卿,使了眼色讓芳蕊抱走孩子,才緩緩道:“是位小公子…”
芳蕊抱著孩子出門,恰巧遇上門口的玉衡,忽對玉衡道:“世子可要看看小公子,跟世子長得很像呢。”
玉衡看向被襁褓遮住的死胎,不知怎得一陣懼怕,鎮定道:“沒足月的孩子哪能看出來像不像,快抱下去吧。”
“奴婢遵命。”芳蕊冷了眼神,抱著襁褓離開。
玉衡進屋只聞到濃重的血腥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竹卿已被擦洗乾淨,倦怠的躺在床上,不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