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沈家幾位少爺前腳剛剛出京,沈老夫人後腳就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匆匆忙忙地將管家沈宗喚到了跟前。
只見她端坐在太師椅上,神情嚴肅,語氣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去給老身準備一輛馬車,老身要去京郊的莊子上走走。”
聽到老夫人的命令,沈宗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躬身應道:“是,老夫人。只是小的斗膽問一句,不知道您此番想要前往哪個莊子呢?”
沈老夫人略微沉吟片刻,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後,回答道:“鳳鳴山腳下的那個莊子。”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直接說出家廟的,但又擔心沈宗萬一將此事稟報給沈懷忠知曉,自己這一趟恐怕就難以成行。
好在鳳鳴山距離家廟不遠,如此一來,應當能夠在天黑之前順利返回府中。
然而令沈老夫人始料未及的是,沈宗竟然開口說道:“回老夫人的話,前些日子,鳳鳴山一帶遭遇了一場暴雨,大量的泥土被雨水從山上衝刷而下,如今莊子上正在整修,裡頭擠滿了來來往往的工匠師傅們。若是老夫人此時前去,難免會擾了您的清淨。”
聽聞此言,沈老夫人不禁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流露出些許不悅之色。
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轉而對沈宗說道:“既然如此,老身改去東郊的莊子便是。”
豈料沈宗再次恭敬地回話道:“啟稟老夫人,東郊的那個莊子不久前才被大夫人給賣掉了。”
這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讓沈老夫人驚得合不攏嘴,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提高音量質問道:“你說什麼?周慕瑾她怎麼敢擅自變賣我沈家的產業?簡直是無法無天!”
沈宗一臉誠懇地說道:“此事並非大夫人擅自為之,而是經過老爺首肯的!您也知道,東郊那個莊子就算放在二夫人手中,這些年也是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呢。當時好在還有其他產業能夠補貼一些,然而自從大夫人接手管家之後,其他的產業也僅僅夠維持住收支平衡罷了,確實也沒有多餘的銀兩再去貼補東郊莊子啦!”
聽到這話,沈老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差點暈倒在地。
要知道,那東郊莊子裡所養活的絕大部分可都是她孃家林氏這邊的親戚啊!
想當年,她父親因為貪墨之罪被朝廷判以抄家流放的重刑。
自那時起,一些原本依附於林家的旁支失去了靠山,逐漸衰落下去。
她還記得父親臨終前對自己叮囑,如果日後有能力的話,一定要想方設法幫助自家的這些親戚渡過難關。
所以當年她下令將東郊莊子上原有的莊戶趕至其他的莊子上去。
如此一來,這東郊的莊子便成為了專門用於安頓她林家旁支親族的地方。
就連香雪,對外也是說從東郊莊子上挑出來帶進府的。
而那些個親戚們過去一直依仗著林家的權勢,早就養成了懶散怠惰的習性。
後來沈老夫人將其安置在了沈家東郊的莊子上,有了沈家的供給,他們更是無需親自動手做任何事情。
雲書宣掌管中饋時,曾經數次向她提及想要處置東郊莊子上的莊戶們。
然而,每一次都遭到了她的堅決反對。
她給出的理由始終如一:“那些莊戶可都是為府上立過功的老人,如今他們年事已高,在莊子上安享晚年。若是無緣無故就處置了他們,豈不是讓他們心寒?而且,這事兒要是傳揚開去,只怕現如今府中的下人們都會受到影響。”
可是,待到周慕瑾接手管家之權後,她可全然不顧及這些所謂的情分。
她兩次前往東郊莊子,瞭解到這些莊戶著實難以管束。
她二話不說,就將整個莊子連同裡面的莊戶一併出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