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猜。
涼衫張了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她動了下身體調整姿勢,好將心中的悶意全部怪罪到坐姿不適的頭上。再抬頭,見易永介仍是那個俯身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三拳的距離,昏暗中也能看得清晰,額前幾縷散發垂在眉間,眉下是無意卻勾人的眼。
“你站遠點。”
太近了。涼衫不自在地向後仰了仰頭,將兩人面與面間的距離拉開。
男生聽了卻沒動,臉上笑意更深:“為了讓你看清楚點,我記得,你剛剛有說過我長得好看吧。”
說著甚至湊得更近了些,俊顏近在咫尺,顫動的睫毛如同欲飛的蝶:“好看嗎?”
太近。太清晰。
彷彿有一小片溫潤的熱氣撲進曖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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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神話裡一個叫納西斯的少年自戀無比,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涼衫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後來,他變成了植物。”
“納西斯愛的是自己,日日佇立在水邊欣賞水中自己的美貌,神懲罰他,將他變成了一株水仙。可我心中所屬的是別人,我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愛慕她欣賞她,神不會懲罰這樣一個虔誠的我,神該庇佑我。”
易永介慢慢說完,並不算莊重的語氣,可神色裡那股複雜情緒卻將女生囚住,隱約感覺出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細思卻困頓不得索,偏離了正確出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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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手機有訊號了沒。”
逃避似的,柳涼衫別過臉去掏手機,而螢幕上的訊號格依舊寂寞地暗著。
“考試應該結束了呀,天都黑了,怎麼還是一格訊號也沒有?”
“估計監考的忘了關遮蔽儀,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易永介邊說邊看了看窗外,又在屋子裡溜達了一圈,最後將視線投到了門上方的透氣天窗上。
“別指望趙老師了,等她想起我們沒還鑰匙,可能已經是回家看到甄嬛回宮後了。那有個天窗,過人應該沒問題,我翻過去叫人來開鎖。”
說話間,男生已經將一個長木桌拖到了門後,拿著自己的資料跳到了桌子上,將資料冊子從天窗裡輕輕丟出去,然後站定了幾秒像在思考翻出去的最佳方式。
有了木桌的支撐,男生一八幾的個頭足夠應付天窗的高度,還沒等涼衫那句“要我扶著桌子嗎”問出口,易永介雙手一撐,身體一躍,就消失在了天視窗,隨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男生安全著陸。
“從外面也開不了門,你等著,我去找找開鎖的來。”過了一會兒,易永介的聲音從牆的另一面傳來。
“等一下!”
涼衫叫住男生。
大學附近開鎖匠本身就難找,還要準備各種房產證身份證鎖匠才給開鎖,折騰來折騰去估計要兩三個小時,寢室都要關門了,還不如自己翻窗省事。
涼衫簡單向門外的男生說明了意圖,易永介再三確認地問她真的沒問題嗎,涼衫表示沒壓力。
“你小心點,撐上去的時候重心向前,然後把兩條腿跨過來,再跳下來就行了,我在下面接著你,別怕。”
涼衫應了男生的囑咐,抬頭又目測了一下翻窗的難度,瞧著剛剛男生翻的時候也沒怎麼費勁兒,應該不是難事。
可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在翻牆這件事上自己實在沒什麼天分,好不容易爬上了窗臺,卻無法順利將兩條腿都跨過去,因為視窗狹小,只能俯低身子跪在窗臺上,進退為難。
現在這個姿勢決定了不可能跳回木桌,可直接從窗臺跳到外面——
涼衫又伸頭看了一眼高度。
——我還年輕還不想斷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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