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勃然大怒,眉梢一挑,剛要看看是誰挑釁他的權威,抬眼一瞧,忽然嚇了一跳。雖然他的職事也不高,不過眼前這位他還真見過幾次,認得身份。
眼前這人一襲青衫,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風流倜儻,正是當朝三國舅,太后娘娘最寵愛的幼弟。那師傅雙膝一軟,馬上就跪了下去,謙卑地道:“哎喲!國舅爺。奴婢在這兒教徒弟,可沒想會驚擾你老人家,奴婢有罪,有罪!”
李玄成看他像轟蒼蠅似的不痛不癢地扇著自己耳光。厭惡地道:“滾!看見就煩!”
“是是是……”
那個師傅如釋重負,趕緊陪笑起身,一路點頭哈腰地逃開了。
徐伯夷一見李國舅,早就嚇得心驚膽戰。急急低下了頭,一見師傅逃開,忙也低著頭站起來。想要跟著逃走,李玄成道:“慢著!”
徐伯夷心頭一驚,忙站住腳步,垂首道:“不知國舅爺還有什麼吩咐?”
李玄成從袖中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遞過去,溫和地道:“擦擦吧!”
徐伯夷方才用力掌摑自己,嘴角已有鮮血滲出,他垂著頭接過手帕,對李玄成道了聲謝,輕輕擦起腫脹的嘴角。
李玄成看他謹小慎微的樣子,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憐惜之意。
其實李玄成身份貴重,哪會在乎一個閹人死活。可是,當初去了一趟葫縣,回來之後,他就患了一種怪病,下體奇癢無比,折磨得他夜不能寐,日不安生,一開始找了不少郎中,包括專看奇門雜症的江湖野郎中,正方、偏方也不知用了多少,卻始終不見效果。
再到後來,他的下體在奇癢中被撓破的地方開始潰爛,這時李國舅也不敢再找人看了,只用些能減輕騷癢的藥物自己敷藥,對外則做出一副已經痊癒的樣子。
然而,大約一年左右的時間,他的下體已經徹底爛光,現在下面比太監還乾淨,他的“病”好了,治好的辦法竟然是傳說中用以諷刺庸醫的“頭痛確頭,腳痛砍腳”的法子。
雖然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國舅爺,可骨子裡,他已經是他從前所不齒的一個閹人,心態也就有了些變化。今日見這個低階宦官如此受欺,李玄成竟然起了憐憫之意,是以出面解圍。
徐伯夷擦掉嘴角鮮血,頭也不敢抬,只向李玄成長長一揖,恭聲道:“多謝國舅爺,奴婢這就退下!”
“嗯?站住!”
見徐伯夷一再躲閃,不肯用正臉兒面對他,李玄成終於心中起疑,立即喚住了他,用手中竹骨小扇輕輕挑起徐伯夷光滑得不見一根汗毛的下頜。
“是你?”
曾經在葫縣受過徐伯夷接待的李玄成認出了他,徐伯夷大恐,“卟嗵”一下跪到了地上,哀求道:“國舅爺饒命!國舅爺饒命啊!伯夷今已成了一個廢人,曾經的舉子、曾經的命官,如今這般悽慘,只求苟延性命而已,國舅爺開恩……”
徐伯夷嚇壞了,他可不知道當初是李玄成刻意調開侍衛,給他製造了逃走的機會,以縱容他去刺殺葉小天,他只知道國舅爺既然認出了他,也就知道他是欽犯罪臣了,是以叩頭乞饒不止。
李玄成見這位曾經的葫縣縣丞,現在居然在宮裡做了太監,也是大吃一驚,他實在想不出這位徐縣丞是遭遇了什麼離奇的狀況,才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搖身一變成了太監。
不過,徐伯夷是如何的仇恨葉小天,他是清楚的。而現在葉小天要進京面君,受封土司的事,一些相當高層的官員已經知道了,在貴戚階層,知道的人更多。
因為他們的官職俸祿也是世襲罔替的,像他們這種金飯碗的傳承者,幾十年上百年也不見得多增加一家,對葉小天這樣氣運加身的傳奇人物,他們當然更想了解。
李玄成自從變成了閹人,就徹底絕了佔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