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珍大哥哥弄的鬼,自記在他的頭上。不然打頭兒告訴我了,便是有些不喜也只能認了;真打著主意捱了一年半載的再接進來,顯是把我當外人了,還沒進門兒就叫爺們把我當成賊來防了,我豈能喜歡她?這不是未成一家人先成仇人了麼?一坑坑兩頭兒,他們編了什麼哄你的話你也信了。”
賈璉頭上直冒汗,一個勁兒的賠不是:“是我豬油蒙了心了。”王熙鳳啐道:“你還知道犯傻了呢。你就知道我狠,怎不知道前些年我又沒個兒子,心裡有多急?先前趙姨娘只有個小兒子就狂成那樣,我……”說著就哭了。一旁平兒給王熙鳳擰帕子擦臉,亦小聲說賈璉:“如今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旁人說奶奶是個狠人,二爺竟也這樣說。這個家,二爺難道不知道?不狠些兒早叫他們壓過頭去了。奶奶才過門那會子,何嘗不是靦腆小姐?明裡暗裡也沒少受這些管事娘子的暗氣,又不好叫二爺憂心,背地裡哭的時候哪叫二爺知道呢?珠大奶奶那樣和氣的一個人,不管事時他們叫她佛爺,一管家了,一樣變成夜叉。”賈璉被她們兩個說得轉了回來,想來此時王熙鳳又沒弄死他心愛的女人,賈璉也沒那麼厭她,又是兒子的親孃,平兒素來溫柔可人,賈璉被兩人說得轉了回來。
又聽王熙鳳道:“我知道你素與東邊兒親近,只論起來竟是珠大哥哥和寶玉兩個是個堂兄弟,那邊兒只是族兄弟,哪個近哪個遠?說句難聽的,為著不連坐,珠大哥哥兩個也為你想得周到些兒了。你道他們是我表兄弟才這樣兒的麼?那是為著你。”一語驚醒夢中人!賈璉這兩天也不是沒有反覆,畢竟與賈珍氣味相投了許久,還勸慰自己,是因為尤三姐是個潑辣貨,與王熙鳳有得一拼,誰娶誰倒黴。這回被王熙鳳點明白了,說白了,有好處賈珍沾了,有壞處賈璉頂了,連說:“再不與他們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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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兩府切割兄弟遇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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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與賈珠這幾天不得不請了假,他們家近來事多,死這個死那個,如今又來了這一樁,未免令人惻目。兩人也管不得那麼多了只要把此事撕虜開了,暫時是安全了。此時正在與賈璉等商議著分府後的事情,置祭田、裁減人手。因分立了族譜,又重祭過新宗祠,便先說祭田事。王熙鳳與賈璉因說家裡已經沒什麼錢了,賈珠道:“我也聽你們大嫂子說了,只是祭田是不好等的,既請了祖宗回來,總要有點子田地,不拘哪一筆,竟或我拿體己來,也買得這三頃地。”王熙鳳連說:“只因老太太八旬大壽要到了,才緊了些兒,無論如何我挪了就是,哪能叫大哥哥擔著?”此事定了,又說裁減人手。
因這分割上的事情,賈璉自然也會與心腹商議,林之孝道:“人口太重了。不如揀個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爺,把這些出過力的老家人用不著的,開恩放幾家出去。一則他們各有營運,二則家裡一年也省些口糧月錢。再者裡頭的姑娘也太多。俗語說,‘一時比不得一時’,如今說不得先時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該使八個的使六個,該使四個的便使兩個。若各房算起來,一年也可以省得許多月米月錢。況且裡頭的女孩子們一半都太大了,也該配人的配人。成了房,豈不又孳生出人來。”賈璉聽著有理,一力贊成。
賈珠對賈璉原有些意見,因著他贊同林之孝這一番話,對他也另眼相看,對出這個主意的林之孝也大加讚賞:“是個有見地為主子著想的。”林之孝固然是為榮府考慮,自己也有點私心,放出了管家的,於他自己也有利。王熙鳳說:“必得一個一個地勸才好。老祖宗不好先驚動,大太太有些左性,老爺與大老爺不大管事兒,先與太太說如何?”賈珠道:“正可。”賈璉道:“我們幾個都去未免惹眼,不如請大哥哥和寶玉先去,成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