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酒酣耳熱之時,廖雲奎起身道:
“陳侯,榆城嶺戰事已入尾聲。此戰我天水郡子弟傷亡近半,郡牧及都尉都傳讀要我及時率部回灌河城駐防,我們也不在橫山叨擾陳侯了。陳侯高義,救數十萬百姓免於生靈塗炭,雲奎銘於心,倘若日後妖蠻有膽再來侵犯,我廖雲奎和同袍軍定然再與龍驤大營將卒同進退!”
廖雲奎當時執意從灌河城出兵增援,與吳澄、周同就鬧得不歡,此時他回灌河城估計也有一攤子爛事等著他收拾,陳海也不便挽留。
月上中天,酒盡人散,陳海回到房內,靜下心來,才開啟陳烈讓趙山送來的家書。
信中陳烈對陳海在橫山諸戰多加讚揚,但又責怨他用兵過於冒險,理應先在橫山穩住陣腳,來年再圖灌河口。
陳海也是有苦無法說出口,金燕諸州的天地精元,已經大肆洩入血雲荒地之中,說明血雲荒地透過黑山,與金燕諸州相接,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留給他佈局的時間已然不多。
更穩妥的作法,是先在橫山穩住陣腳,來年再圖灌河口,但來年在灌河口必然還要與妖蠻戰兵惡戰一番,才能令妖蠻戰兵不敢侵入雁蕩原。
這對他來說,就要多浪費一年的時間;他未必就能浪費得起這一年的時間。
然而陳烈信中雖然是責怨,但責怨背後的是關切,令陳海讀來眼熱……
“……雖然你我修煉真元,壽元要比尋常人強上許多,原本能快活於世,但奈何俗世糾纏,難免身心俱疲。好在你羽翼已豐,手掌重兵,雖然諸多算計,我也無需太過憂慮,只是不知何時才能在望曦峰相聚,有共敘天倫之機?”
這時候房間一暗,卻是燈油燃盡,熄滅了。
這時候蘇綾走進來,要換上新的燈盞,看到皎潔的月光照入房間內,陳海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臉上有著悲慼之色,走過來,從後面將他摟住,說道:“舅舅怎麼都不會到橫山來的吧?”
“我成立天機學宮之際,和董氏劃清界限,舅舅那時就不願辜負河西對他的養育,最終決定留在宗門修行,今時自然更不會到橫山來,”陳海說道,“而我日後將助天水郡兵、武藏軍壓制河西的野心,與河西的關係將更緊張,到時候會害得舅舅在河西的處境將更艱難……”
陳海心想他一腔籌謀,卻對舅父陳烈的處境無以為計,除了嘆息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第二天一早,天水郡兵就集結要歸灌河,謝絕了陳海要用風焰飛艇相送的好意,只是將冰得結實的袍澤屍首,都裝上馬車,要一起運回灌河安葬。
吳景印、吳景林率部先行,最後是廖雲奎嫡系。
六千同袍軍,最後就剩兩千多戰卒而歸。
相比較吳景林、吳景印所部,傷亡相當有限。
吳景林倒是想戰、能戰、敢戰的,但在吳景印趕到潼口城之後,吳景林對此前所率的三千將卒的指揮權,就歸吳景印節制。在潼口城防禦戰前期,吳景印統領六千天水郡兵只當充當後陣,沒有參加最殘酷的血戰,只是在蠻兵戰陣崩潰後,才率部參與追擊。
為此,吳景林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勇氣出來見廖雲奎。
陳海乘赤狻騎獸,親自送廖雲奎、劉純出城。
看到將卒都紛紛上馬,廖雲奎、劉純也都各自跨上座騎,跟陳海告別。
“廖帥暫且再等一下。”陳海說道。
廖雲奎不知陳海何意,就與劉純在十數扈衛的簇擁下,等在路側。
不一會兒,齊寒江親自駕著一輛四匹黑狡馬拖拽的馬車過來,喘著氣說道:“爺,東西給你湊齊了……”
“廖帥,這輛馬車加四匹黑狡馬,就送給你們,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陳海跟廖雲奎說道。
看著精鐵所鑄的車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