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
炮叔的爺爺,那是正經的炮手,往大了說是地主家的保鏢,往小了說是扛著老洋炮給人看家護院的人,在東北稱之為炮手。
剛說了沒兩句,馬師傅趿拉著鞋出來了,看到炮叔也是一愣,隨後笑道:“呦呵,這不是絕戶炮嘛,咋樣,報仇了嗎?”
“嗨,啥報仇不報仇的,我都想開了,扯那用不著的幹啥,喝點小酒,三飽倆倒,曬曬太陽,糊弄活著唄。”
刀叔啞聲道:“你要去的地方太邪乎,咱一起去。”
“也行,我找你也是這個意思,光我們爺倆去,我也怕不把握。”
馬師傅沒有絲毫避諱,炮叔嘲笑道:“還是你老馬精啊,那地方,人少了,我倆都不敢去。”
調侃了幾句後,馬師傅和炮叔聊起了往事,我也聽明白個大概。
炮叔也是個苦命人,老一輩是炮手,說白了就是地主家扛槍的長工,家裡也沒啥錢。
炮叔成年的時候,家裡給他找了一個聾啞人媳婦,炮叔家裡窮,也不嫌棄,兩人小日子過得也挺紅火。
一年後,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可把炮叔給樂壞了。
那時候農村喜歡在房頂吊一根繩子,下面掛個籃子,孩子往籃子裡一放,晃來晃去,孩子容易睡覺。
話說一日,媳婦哄完孩子睡覺,去後面院子裡乾點活,幹著幹著,突然覺得汗毛有些發直,她聽不見聲響,害怕孩子出事,就回屋看看。
一進屋,籃子還在搖晃,但屋子裡有一股怪味。
剛要上炕的時候,媳婦嚇了一跳,炕頭蹲著一隻大狼,嘴角的毛全都是血,狼爪子下面還壓著一個撥浪鼓。
狼齜牙咧嘴,媳婦也嚇壞了,但母性的強大讓她有勇氣和狼拼命。
一個女人家,怎麼可能是狼的對手。
等炮叔中午回家的時候,媳婦已經奄奄一息,孩子更是不知去向。
炮叔套上馬車立馬把媳婦送去鎮子上的醫院,治了七天,眼瞅著媳婦好了一大半了,又突然發了高燒,醫生說是破傷風,結果就是人沒救回來。
短短几天,先喪子,又喪妻,炮叔徹底黑化了。
不是食物短缺的年月,春天沒人上山打獵,平白無故春天打獵,叫做吃絕戶,容易被山神爺降罪。
可炮叔失去了摯愛,也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了,扛著老洋炮直接上山,別的玩意不殺,就打青皮子。
“孩子,我和你說,那青皮子我認識,得有一百多斤,他媽的挺操蛋,原來沒事就在村子周邊晃悠,誰家豬下羔子,三兩個月的時候,那狼肯定去,咬住豬羔子往身上一甩,直接揹走。”
“打死了嗎?”
“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這二十來年,我把老林子轉遍了,找不著,其他狼乾死了百十來頭,就找不到那頭,這玩意也怪,我能感覺到那青皮子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