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友琴抬起頭,只露出一雙眼睛,她默默的接過林放遞來的紙巾,低聲說了聲謝謝,重又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把眼淚擦乾,重新抬起頭來。
哭過一場的譚友琴已經不再是剛來時候的形象,她妝容慘淡,雙目紅腫,眼神也沒什麼焦距,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受了不少委屈的婦女。
哪怕譚友琴美貌的底子還在,卻也已經和妝容精緻的她判若兩人。
“我去一下洗手間。”
林放聽到譚友琴的招呼,點頭目送,他知道譚友琴哭花了妝容,不想狼狽不堪的去面對施文城,打算補一下妝。
婚姻失敗,同居男友又不爭氣,精神、身體同時患病,寄託了她所有心志,所有夢想的女兒距離想象中的天之驕子差了不知道多少,一重又一重的打擊落在身上,用一句哀莫大於心死來形容此刻譚友琴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
林放很慶幸她還能哭出來,要是譚友琴連哭都不願意哭一聲,反倒不動聲色,言談舉止與常人無異,那才會鬧出大事。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譚友琴才從洗手間回來。
花掉的妝容被她精心修飾過,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紅腫的雙眼不知道被她用什麼化妝品利用了一下,反倒因勢利導,變成了最近流行的臥蠶眼妝容,平添幾分豐腴的美感。
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自己的,此刻的譚友琴,看起來也沒了剛去洗手間時候的頹廢,反倒有些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林放心下暗自稱奇,卻也不好多問。
此時此刻的譚友琴正處在人生中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時刻,她好容易說服了自己,林放可不想讓她想起不開心的事,再哭一場。
譚友琴坐下後,無聲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林律師,讓你看笑話了……說起來,女兒都快初中畢業了,我卻一點承受力都沒有!”
“譚女士,你已經很堅強了……”
“不用安慰我啦!”
譚友琴自嘲一笑,道:“我要真的堅強,又怎麼可能會得抑鬱症?我就是不夠堅強,明明心裡還有文城,卻死撐著那一點可憐的自尊,說什麼都不肯原諒他。然後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過著日復一日看不到未來的生活。
原本想著給小鹿再找個爸爸,能幫我分擔一點,也讓小鹿能有一個完整的童年,不被人笑話。哪裡想到,我白長了一雙眼睛,只顧聽信曹友德的花言巧語,稀裡糊塗的就跟他好上了。
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沒跟曹友德結婚,這些年攢下的那些為了供小鹿出國留學的錢,還有家裡那套房的房本,也都被我放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要不然,我真擔心哪天我突然沒了,小鹿會被他掃地出門!”
林放默默的傾聽著,沒有插話。
譚友琴說的這些,他都沒有經歷過,儘管有些同情,卻沒有切身體會,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唯獨在她提到施小鹿的時候,林放眼中神光閃了一閃。
對於這個小女孩子,林放還是挺心疼的。
她幾乎複合了林放對“妹妹”這個美好詞彙的一切幻想,跟家裡的那個暴走蘿莉比起來,一臉弱氣的受氣包施小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林律師……”
“譚女士,我還在實習,還不是正式律師,你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小林,林放都行!”
“不不……”
譚友琴搖頭道:“我還是稱呼你林律師吧,一方面,顯得正式一點。另一方面,我還有點事想要拜託你們……”
“譚女士請說。”
“是這樣的……”
譚友琴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懂法律方面是怎麼規定的,我看電視上,立遺囑還要找律師,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