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吃了癟,便越發覺得不識好歹。
他冷哼一聲,重重拂袖,臉上狠戾一閃而逝,如若不是看在古緋像會下金蛋地母雞,他定要好生地教訓番。
如貓眼大地黑瞳沉浮出暮靄氤氳的華光,古緋在黃品元要踏出院門之際,譏誚開口,“黃老爺,可是如願以償?那麼,不知黃老爺什麼時候送我歸去?”
黃品元頓腳,他偏著腦袋回頭,嘿嘿笑了聲,“老夫自問這些日子不曾虧待姑娘去,好吃好喝的將姑娘給供著,姑娘不若在我黃家多呆些時日如何?”
古緋抬眼,淡若白玉的臉冷若冰霜,“黃家既已得了鬥墨會第一,為何出爾反爾!”
眼見古緋發怒,黃品元瞬間就覺心底舒暢了,剛才那口氣也消了,他眯起眼睛,神色不明,嘴角翹起,說不出的滿面春風,在古緋冷然的目光中施施然離去。
待看不見黃品元的背影,古緋伸手在棋盤上一劃,從東到西,她輕聲道了句,“圍城……";
那個晚上,是黃品元五十多年來,連在睡夢中都咧嘴嘿嘿直笑。
黃家鬥贏了小墨家,還同琳琅閣簽了買賣易墨的商契,不出半月便能在大京墨家面前抬頭直腰,再有數年,黃家便會成為第二個百年制墨世家,昌盛繁華,子嗣綿綿……
然,這樣的美夢只維持到子時三刻,驚天的吼聲打破黃家的寧靜——
“走水啦,小作坊走水啦,快來人……";
“先將墨丸墨模搬出來……”
“提水滅火……”
隨後是咚咚鑼鼓聲,黃品元猛地清醒過來,呆楞了那麼幾個呼吸的時間,他才反應過來,連鞋鬥都來不及穿,中衣不整的赤腳奔出房間,視野所及,是染遍半個黑夜的熊熊焰火,妖嬈跳躍,烈如熔岩,猶如兇惡野獸。
他張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管家面有汙穢地衝過來,哭喪著臉道,“老爺,小作坊走水了,坊裡還有諸多正在琢磨的配方和半成品墨丸,連同鎮店之寶的墨模……全都沒了……";
黃品元只覺胸口一痛,眼前發黑,踉蹌不穩差點摔倒,管家上前一步扶住他,“老爺,您撐住,那位姑娘不是還在咱們府裡麼?她既然能贏得鬥墨會,咱們只要看住了她,不就照樣可以成為易州第一家族。”
聽聞這話,黃品元憋著口氣緩住心神,他伸手死死摳住門稜,“對,還有她在,走,去將她綁在黃家。”
兩人步履跌撞地到古緋院門,大開地院門,漆黑死靜的庭院,帶著不祥地暗沉,黃品元心頭一跳,不安像吸水的棉布一樣迅速發酵。
古緋坐在輪椅上,她衣衫整齊,雪色衣裙在暗夜之下似盛開的潔白梔子花,無窮無盡的幽香湧動。
“古……”黃品元倍覺口乾舌燥,他才吐出一個字音,就見古緋輪椅的暗影中走出個滿頭銀髮,有深刻法令紋的老嫗來。
那老嫗目光銳利如電,直射黃品元,只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黃品元打了個冷顫,若不是身後管家扶著他,只怕已經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暗色的眼瞳晶亮如星,古緋緩緩開口道,“黃老爺,可喜歡今晚的大禮?”
黃品元一震,他回頭看了看火光沖天的小作坊,怨毒地道,“好歹毒的丫頭,你是要亡我黃家啊。”
古緋冷笑一聲,有依稀零星的焰火之色在她臉上投射出斑駁的暗影,“覬覦不該妄想的,便是這般下場……”
她摩挲了下扶手,半垂眸道,“本來沒你黃家的事,是你咎由自取,貪得無厭。”
黃品元喉嚨嗬哧嗬哧作響,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