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潘狗子摸著後腦勺,十分不好意思地笑著道,“小的家就一個婆娘,一個兒子,在哪安頓下來,就都是家。”
古緋說不出話來,她想起自己的爹孃——墨徽和白姿蘭,約摸他們最後毅然離開易州,千里迢迢地也要上大京來尋她和兄長墨玄,心裡打的主意便和潘狗子一樣。
不管是在哪,可只要一家人還在一起,那哪裡不是家。
衝潘狗子的這份心思,古緋就願意先見見他兒子,“未見你兒子之前,我不會應允你任何事,畢竟要學制墨,天賦很重要,若他有天賦,且最重要的是品性醇善,我親自收下他也無不可,若是不行,便恕我無能為力,至於你說的那晚之日,我也不勉強。”
潘狗子皺眉想了會,他也瞧出古緋沒有哄騙他,是以,他瞥了眼邊上的苦媽,小聲的道,“小的能只同姑娘一人說不?”
古緋揮手,示意苦媽先離開。
眼見花廳門口果然就只剩兩人後,潘狗子起身,靠近古緋幾步,左右張望了下才道,“其實那晚上,小的根本沒昏迷過去,小的看到那下手隻手,握刀的手,有六指,第六指比小指頭都小,就長在這裡。”
潘狗子比劃了下,緊張地瞧著古緋反應,“多的小的就再沒看見了。”
古緋點頭,目露沉思,“這事,你若還想留著性命,最好爛在肚子裡,誰也別再說了。”
潘狗子點頭,他雖看著老實,可從剛才跟古緋那一番話,就能發現,也是個心細的,所以,這事,若不是古緋問起,他本就準備誰也不說。
古緋喚苦媽出來,叫她拿了幾顆金xxx子賞給潘狗子,“若有旁人問起,你就說,我是讓你晚上打更的時候,多注意點我這院門,去吧,空了將你兒子帶過來我瞧瞧再說。”
潘狗子滿心歡喜地應了聲,那地上的幾兩銀子他見古緋不要。順勢收了起來,腳步輕快地回去了。
苦媽過來推著輪椅往花廳走,“姑娘,您真有心想收下那更夫的兒子?”
古緋不予置評。“他若真是個好苗子,收下也無不可,那更夫是個識時務的,看著老實,可心細如髮,日後我需要人手的地方多,有熟悉可靠的也不錯。”
苦媽笑道,“還是姑娘想的周到。”
當晚,更夫潘狗子還沒將兒子送來,第二天。就又聽說,大京北市另一條巷子裡死了人,死的同樣是其他郡州的制墨師,死狀和前幾天的一模一樣。
只是這次,不是更夫發現。而是鄰居聽到響動,起來一瞧,才知出事了。
古緋依舊安靜,她彷彿沒被這事給影響到,又參加了幾次左聖司帖子上有說到的墨會,依然鋒芒畢露,傳出去名頭的同時被人所不喜。
她甚至知道。有制墨師父在背後議論,說瞧她什麼也被人給殺了,就知曉狂妄不得這樣的話。
苦媽憤然,為古緋覺不平,古緋只笑笑,不當回事。
而玄朱坊那邊。古緋只制了那一枚的墨丸,就再無買賣上門,她差人將墨丸給梓鳶送去,多餘的是半點都不擔心玄朱坊會虧了她的銀子。
梓鳶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以前能將琳琅閣給玩轉的,一個小小的玄朱坊,也不會再話下。
更夫潘狗子沒幾天就帶了他兒子過來,十二三歲的年紀,站直了卻比潘狗子還高,穿著一身粗布短襟衣裳,稚氣的臉上帶著茫然。
古緋也沒多說,將人單獨帶到墨室,隨意拿了幾枚墨丸出來,讓其看了說說哪裡好。
還未弱冠的少年一見墨丸,眸色閃亮,他沒將古緋的話聽進去,反而有點激動的問古緋,“姑娘,我能先用這墨寫幾個字麼?”
古緋含笑點頭,她能看出潘狗子雖然家境普通,可還是讓自家兒子去私塾識字,所以才有一見墨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