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佇列中走出,壓下驚呼者握著劍柄的手。她黑紗蒙面,身材窈窕,目光從面紗的縫隙中透出,深邃無邊。
“我知道你來了,我的美人。我一直在等著你。”被血浸泡的囚徒用嘶啞的聲音說。
女人示意獄卒開啟囚欄上的門。
“夫人……”
有人想要勸阻,但她微微抬手,那人猶豫退後,持劍戒備。女人緩步走進囚室,環視血的圖畫,鎮定自若。
囚徒拖著鐐銬行走,想要觸控女人的黑袍。血的氣息在地室中蒸騰,炙熱和狂暴噴薄而出,他大聲吟誦:“我要撕破你那偽裝的濃紗,讓你的嬌軀在我的身下□□;我要讓你的鮮血流過我的喉嚨,你將向我獻上死亡與崇拜之吻……”
那聲音深深扎入方哲的腦海,令他熱血沸騰,不住地戰慄。
終於,女人開口,聲音嬌嫩而冷酷:“你將葬身於此,從此無人知你埋身之所;烈火地獄是你的歸宿,它將焚燒你腐爛的靈魂,直到世界末日。你的時間到了!我看到此刻,也預見此刻。”
預言之聲瞬間將方哲籠罩。
在這交織著嚴寒和熱血的地下,他面對著女人。不再有死囚,只有他自己!
他就是囚徒,囚徒就是他。
鮮血從指縫中淌下,染紅褐色的長袍,他聲嘶力竭:“在我為你做下這麼多事後,你怎麼能如此待我?你愛我!你是愛我的!我會證明這一切——”
彷彿有什麼東西繞過他的脖子,嘶啞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他拼命掙扎,吸不進一絲空氣,肺彷彿就要炸掉,“砰砰”的心跳聲越來越快,眼前的血紅化作雄雄火焰,他聞到了硫磺的味道。死囚就站在火光的對面,風帽下的陰影之中閃過狡譎一笑。
方哲大叫一聲,睜開眼。
幻覺消失後,方哲仍站在拉塞的花園裡。劇烈的心跳讓他有些支撐不住。圖因一把攙住他。
“方先生,看來您不大適合這種香草,柯合巴粉和靈藥的混合,有時候會要人命的。來吧,我們去餐廳,我給您煮壺藥茶。”
坐在餐廳裡喝藥茶時,夏添抱著膝上型電腦回來了。
“嗨,老兄,剛才我看見有人跳大神了。”他神采飛揚。圖因把剩下的藥茶放在牆邊的桃木矮櫃上,虎著臉走了。
兇殺錄相再次播放,停在兇手抬頭的剎那。方哲凝視著定格於螢幕上的那張熟悉的臉龐,
夜裡的寒歌,即便在強光中,也隱約籠罩在無法形容的黑暗陰影中。所以,夜幕降臨後,她總是戴上面紗,以免暗影中的兇戾氣息驚嚇了他人。拉塞的死亡發生在深夜,兇手面容暴露,卻沒有寒歌獨有的陰影。
沒錯,那是寒歌的臉,但她絕不是寒歌。
“這麼簡單?”夏添很是沮喪。他明明在寒歌的公開檔案裡讀到過她的異族特徵,可事到臨頭,他卻完全沒有聯絡到一起。
“是啊。”方哲端起藥茶,慢慢喝了下去。
藥茶的效果不錯,眩暈和嘔吐的感覺沒了,心跳也慢了下來。剛才幻覺如此鮮活,讓人難分真假。
在部落文明中,致幻劑的使用,常常是在幻覺中創造一種神明降臨的心理暗示,其效果則因個體而異。
謀殺、繪畫和歷史。方哲苦笑,倒真是一個絕妙的組合。
晚餐很快送了上來:一份用香料醃製再文火慢烤的雞,配有素菜、鮮青檸汁和“加巴地”麵餅。僕人帶來圖因的口信,已經為兩人安排好了客房。
方哲胃口不是很好,只取了一塊餅,邊嚼邊想案情。
沒有兇手進出現場的痕跡,死者的脖子上也沒有找到指紋。兇手扮成寒歌,說明她知道寒歌兩天前曾經造訪拉塞;她知道攝像頭的方位,意味著她熟悉展室。但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