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幾年了?”
“五年了。”呂挽強似乎有些意外,因為我並沒有上來就問關於兇殺案的事。
“都做過些什麼工作?”
“建築工,保安,運水,快遞。”
“有媳婦了嗎?”
他搖頭。
“想賺了錢回家討媳婦嗎?”
“我想討個上海。”他咧嘴一笑,這一刻他甚至顯得有些純真。
“有個盼頭不錯啊,那怎麼就殺人了呢,缺錢嗎?”
他一下收斂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想殺就殺了。”
“為錢嗎?”
“想殺就殺了。”他把臉微微側過去,重複了一遍。
我皺了皺眉,明明剛才已經把氣氛搞得不錯的,本想著輕鬆一點再問,不料一碰上去,他就像被觸及心中的某處禁地,立刻關閉了交流的大門。
“是為了錢嗎?”
“有一點。”
“好像你對警方說過,是看她漂亮,所以……”
“都有一點。我說過,想殺就殺了。”他挑了挑眉毛,挑釁式地看我。
“但是你沒動她,不是嗎,錢還是色,你都沒動。”
“殺人我就慌了,就跑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黃織住在哪裡的,你之前見過她,對吧?”我換了個話題。
“前一天見過,逛街的時候看見的,挺漂亮的,就注意到了。”
“你跟蹤她到了住的旅館?”
呂挽強怪異地笑笑:“我看有個男人本來就在跟蹤她,有點奇怪,就跟了上去。”
哈,原來那天尾行男跟蹤黃織的時候,在屁股後面竟然還吊了一個人。
“當時怎麼沒有下手?”
“當時有點猶豫,第二天才下的決心。”
“你沒說實話。”我盯著他。所謂想殺就殺,就是一時衝動,哪有當時不衝動,回家想了一晚上再決定殺人的道理。
他沒有承認又沒有否認,也沒有故意避開我的視線。
他的表情古怪,從眼睛裡看不到畏縮,很鎮定。
“你很可能會被判死刑,知不知道?”
“知道。”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甚至笑了笑,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笑,也不是剛見面時,對我的那種沒有任何內容的肌肉牽動。那笑容裡又我不明白的意味。
此刻他就像一個為了某種理念而去死的人,堅定,從容。可是我完全不能理解這點,所以他這種態度,給我以非常妖異的感覺。
“殺了人為什麼不逃?”我覺得不自在,所以問了下一個問題。
“我知道逃不掉,公安破案很快的。”
“所以你到處玩?”
“是的。趁最後這點時間。”
我和呂挽強的對話進行了半個多小時,毫無疑問,他有很多時候沒說實話,有些時候他沉默應對。怪不得黃探長沒有決定立刻結案,這後面如果沒有內情才怪。
這次採訪可以說是失敗的,在呂挽強的心裡有某些東西不可動搖,任憑我怎麼套話都不行。
“好吧,謝謝你接受我的訪問。”
“這沒什麼。“他說。
“為了保證新聞的真實性,你看一下我的採訪筆記,有什麼地方記錯了,或者需要改正的。”我說著把採訪本從視窗遞了進去。
“這不用吧。”
我笑了笑,做了個請他儘管看的手勢。
他用戴著手銬的手拿起筆記本,慢慢看我對他的採訪。我寫什麼,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多少意義,但人總是有好奇心的,好奇一個記者都對自己寫了點什麼。
我記得很快,所以字跡大,寫了四頁半,他一頁頁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