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探長聞到的表現稍好,不過他的酒糟鼻已經被自己揉捏的像顆溼潤的聖女果了。
“我,那個時候犯人……”他說話的時候,手還一直搓動鼻頭,以至於把他的嘴都擋住了。他有些愕然的意識到自己這個彆扭的動作,連忙把手放下來。
他是在庭審期間負責犯人的法警,犯人出了事,他當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此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將面臨怎樣的處罰。可這都是以後的事情,還來不及現在就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壓力。
他站在我和王探長的面前,努力的組織著詞句,想要準確的回溯出剛才發生的事件。可是從我的眼中看,似乎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來不急讓他消化理解。他甚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在對他複述事件造成的困難的同時,更讓他的心裡生出怎樣都按奈不下去的恐懼。
酒糟鼻的名字叫朱寶華,很小的時候他坐在家裡廁所的老式馬桶上,對著一隻突然出現的馬蜂把頭使勁的往後縮,可還是被那傢伙在臉上最突出的部分蟄了一口。現在他時常在鏡子前面端詳鼻頭的粗大毛孔,猜測那一個是當年留下的針眼。
作為補償,他鼻頭上每一個肉眼可見的孔洞都好像生長了嗅覺細胞。押解犯人上法庭的時候,他總是能聞見犯人牙齒裡的煙味,血液裡的毒品味或骨髓裡的血腥味,然後據此感覺一下,這個戴手銬的傢伙到底有多渾濁黑暗。這種判斷常常和法官的判決相吻合,不過他的同事們都覺得他在吹牛或神經過敏。
今天他從呂挽強身上聞到的,是種奇怪的問道。
既是平靜的,又是狂熱的;即是深沉的,又是膚淺的。許多種截然相反的味道混雜在看似簡單普通的小子身上。當然,還有一絲血腥氣。
朱寶華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呂挽強。這個傢伙……
“嘿,你又聞出些什麼了?”搭檔吳朝東說,口吻中帶著些非惡意的嘲笑。
朱寶華聳了聳肩,什麼都沒說。他知道他們都不信,無所謂,人不是為別人活著的。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接到的來自警方的提醒。眼前這傢伙真的有點不同,不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他知道甚至連刑庭都由防爆專家經過了緊急的爆炸物搜尋,看起來警方對他們的訊息源相當確信。但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他相信今天法院周圍一定部署了警力,這就萬無一失了吧。這可不是在一團亂的中東,這是在上海,中國治安最好的大城市。除非真的有天兵天將來救人。
法官宣佈休庭十五分鐘的時候,朱寶華小小的鬆了口氣。他還真的擔心過一陣子,現在看起來,很快就要結束了,警方的訊息有問題,或者警方的佈置讓想要幹什麼的人取消了計劃。謝天謝地,讓最後這點時間快點過去吧,不管怎樣,要發生什麼也別讓自己碰上。
他自嘲的笑笑,還真當會發生香港警匪片裡的場景了?看了一眼吳朝東,發現他也有點緊張,這樣朱寶華又放鬆了些。
“我想上廁所。”呂挽強忽然說。
這個要求並沒有讓兩個法警有多少疑心,至少呂挽強被囚車押送到法院之後,並沒有上過廁所。
把呂挽強帶到了廁所門口,吳朝東先進去轉了一圈,然後出來向朱寶華示意裡面沒有別人。
紅紅的酒糟鼻動了一下,因為嗅覺靈敏的關係,他一向討厭進廁所。就算憋著氣,味道還是會鑽進鼻孔。他推了呂挽強一把,犯人很自覺的走進了廁所。
還有幾分鐘就要重新開庭了,許多旁聽者都已經進入刑庭坐好,所以走道上的人並不多。但還是有兩個人注意到了犯人和穿著制服的法警,站在一邊向他們頭來好奇的目光。朱寶華打量了一下,或許這兩人正是要來上廁所的吧。但他並不需要說“對不起,請等犯人出來再進去”,因為她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