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道有趣的選擇題給我:交贊助費去讀我內心渴望的一中,還是以高分成績進入沈夏歌原先所在的九中高中部的實驗班?而沈夏歌和司楠都在一中的事實又使這個選擇題變得更加難以回答。
那時候家裡的經濟條件並不富裕。父母雖然都安安穩穩地拿著工資,但是因為家裡有兩個女兒要養活,所以相對於其他家庭負擔自是重了很多。三萬元的贊助費雖不至於讓我家變得揭不開鍋,但也著實不是個小數目,更何況是花在我這麼一個並不完美的女兒身上。
當我認為全家都指望著我作出“正確的”選擇的時候,爸爸卻毅然決然地替我交上了贊助費,甚至我還沒來得及真正思考。
面對我驚訝的眼神,爸爸拉著媽媽的手說:“那是自然,自己的女兒當然要受最好的教育……”
我終是無言以對。
成長1
當南方土地中金色的麥穗又迎來了收割的季節,我和沈夏歌一起邁入了一中高中部的大門。我揹著書包,站在大門口,看著眼前熟悉又有些微妙變化的一切的時候,內心有說不出的感受。
一年前,我是多麼羨慕高中部的學長學姐們,今天,我終於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我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能辜負爸爸媽媽的期望。
最俗套的承諾,往往卻是最真實的內心寫照。
檢視分班名單的時候,我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一個暑假的未見,卻令再一次邁進這個校園的我異常地期待見到司楠,還欠著我同學錄的司楠。
命運有時候就喜歡捉弄滿心期待的人們。當我驚喜地看到我和司楠的名字一同寫在“六班”的名單之下的時候,身邊的沈夏歌突然高亢地喊道:顏冬影,我們在一個班耶!好巧!
果然,沈夏歌,就在我下邊的第五個。
我說過,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所以我的第一個反應並不是喜悅,而是擔心。我害怕,司楠會愛上她。
那麼完美的沈夏歌。
對我而言,高中的開端比初中要好了許多,我早已不是那個看著礙眼的大胖子,我知道該怎樣和陌生人打招呼,怎樣去佯裝自信地開始一個話題。是的,其實每一個人都會多少自卑,但是成熟的人應該知道何時應當掩飾這種自卑。
比如我。我小心翼翼地避免著出現在沈夏歌的周圍。她悅耳的笑聲出現在人堆中,我便不去打擾,就好像是叢林的野獸,無需多言地劃定了自己的捕獵範圍。
正當我和一個戴眼鏡的女生閒聊著有關配眼鏡的話題之時,角落裡的一個身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那一瞬間,我差點哭了出來,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是一個穿著某個不知名學校校服的女生,鵝黃色的短髮,白色的面板,像雪一般的白。她並不胖,但是她像三年前的我一樣,蜷縮在座位上,角落的座位上。她的頭深深地埋在胳膊裡,肩膀在微微抽動。她的安靜,與整個熱鬧的班級組合成一幅不協調的畫面,可是畫中的人們卻不曾看到。
我靜靜地走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還未來得及說話,她本能地一震,抬起頭來。
“你要做什麼?”她警惕地問我,眼中似乎還殘留著淚光。
“沒有要做什麼,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你好。”我儘量地自然微笑。
“不要打擾我休息,我沒空理你。”她說,我臉部的肌肉瞬間糾結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為他對我的態度令我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她的臉上,是一塊一塊地斑白。
剛想著再說些什麼,她已經又重新把臉埋到了桌子上。
我悻悻地起身,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卻再也沒了剛才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