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道:“我知道了”,便提步進房了。
我和寶釵跟在身後,見那李嬤嬤正拄著柺杖罵襲人,什麼難聽的話都從嘴裡出來了。襲人本就生著病,此刻白著臉站在地下被她罵得哭了起來。
寶玉勸說她,她卻罵得更兇。
這個不知本分的東西,我看了心裡不免惱火,面上卻不動聲色,和寶釵一起勸她,她倒拉著我們大訴委屈,嘮嘮叨叨說各不清。
正巧鳳姐兒經過,連說帶拉拉走了李嬤嬤。我大鬆了一口氣,和寶釵互視一笑。
勸慰著襲人,她待人向來寬厚,今天真是無妄之災了,趕巧那個李嬤嬤心情不暢,多半是在哪裡賭錢輸了錢了。
晚上仍是一夜的夢,還是同樣的病十例。因為有了昨天的例子,我在夢中也調集身體的長生氣運轉,便不覺得太疲倦了。夢中的病人變換不同的樣子,男女老少都有,大夫也不相同,各有所長所短,所開的藥方也有細微差別,我便在夢中好好的研習,醒來之後也思索不止。
有人來報說史家小姐來了,從我到賈府以來,老太太也時常接她過來同我們一起玩,早就是熟慣了的。她性子活潑開朗,又有幾分淘氣直率,我倒很喜歡與她相處。
正想著便見寶釵與寶玉便相攜著進來,我笑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的?可知道史妹妹來了麼?”
寶玉笑道:“我們從寶姐姐那裡來的,已得了訊息了,便來這裡找你的。史妹妹每回來府中,都是第一個來找你的,又與你住在一起,在你這裡等便對了。”
正說著,湘雲一陣香風似的跑進來,“林姐姐,寶姐姐,二哥哥,我來了你們怎麼也不在老太太那裡等著我?”
我聽她口齒不清,“二”哥哥唸的好似“愛”哥哥一般,忍不住發笑。眾人忙追問原由,聽我一說邊都笑起來,只那湘雲追著我滿屋子的跑。
是笑得肚子疼,只笑嚷著:“好妹妹,饒了我這一遭吧。”
寶釵和寶玉也攔著湘雲,笑勸道:“就饒了她這一遭吧。”
四人正難分難解,前面來傳我們去吃飯,這才丟開了手。
晚上湘雲照舊住在我這裡,我又是做了一晚看病的夢,還是同一種病症。
16
夜裡仍舊作夢夢見那種病的十個案例,我知道作為一個好的大夫,學多少實踐都不算多。因此即使這些症狀脈象藥方我已經爛熟,仍然在夢裡仔細研究。因為個體的年齡,體質的不同,或者病人有著其他的病發症的不同,用藥由略微的差別。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被壓著,一睜眼,原來是湘雲的一雙藕臂在摟著我睡。她自小就是丫環陪著睡得,因此也養成了抱著人睡的習慣,連我也習慣了。這個時代沒有抱枕,倒是挺遺憾的。
因為習慣了晚上運長生氣,現在倒也並不覺得累。而且因為不斷的運氣一晚上,這兩天的長生氣竟然又進境了些。不過我仍然閉上了眼睛,又睡去了,好幾天沒有純粹睡覺了。
天色大亮的時候,湘雲還沒有醒,我半夢半醒間感覺寶玉進來了,他見湘雲的手臂都在被子外面,便嘆道:“睡覺還不老實”,一面說一面輕輕替他蓋上。
我翻身問他,“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寶玉笑道:“這天還早呢,你起來看看?”
見外面果然已經大亮了,就對寶玉說:“你先出去,等我們換了衣服再進來。”
寶玉聽了,就轉身至外邊去了。
我喚醒湘雲,然後紫鵑雪雁並湘雲的丫環翠縷進來伺候我們穿衣梳洗。寶玉復又 進來,就著我們用過的水梳洗了,又纏著湘雲給他梳頭。湘雲被他纏得無法,只得給他編起了辮子。我暗暗好笑,總覺得寶玉這個孩子,看見誰眼裡便只有誰。對黛玉已經算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