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是你中計而錯手殺了阿琦。但是,我仍沒辦原諒你。他終歸是因你而死,這樣的罪責,你一輩子也洗不清。”
顧瑜蹲在顧琦墓前,手指輕撫著石碑,說道謦。
“他是一代驍勇能將,年紀輕輕,就斬獲無數功績,他將來該是一生戎馬,榮耀加身的英豪,可如今……”顧瑜的眼裡痛恨夾雜,但說話緩而斯理。與身俱來的高貴與後天養成的優雅讓她不會同市井婦人那般破口大罵,但字字千斤,滿是譴責。
是,她說得不錯。
若不是她自作聰明想去打探傅姝的下落,心急而計疏,不會讓對方有機可趁,不會讓顧琦死於非命。
桑柔在顧琦墓前跪下。無聲中任淚如雨下。
顧瑜看了她一眼。
“阿琦的死因,三哥將它壓下了。如今,除了相關幾人,其他無人知曉。穆縝說,那一刀是經你的手刺進去的,可桑柔,你怎麼下得了手?縱使你被桎梏,但怎麼會連眼前的人是誰,你一刀下去,將刺中哪裡都不知曉?”
桑柔無法回答,原因她沒法說,說出一個解釋,解決一個問題,就會牽扯出更多的問題,而那些事,她沒辦法說出口。
日已西沉,涼風從天邊捲起,掃過郁郁青青的灌木,簌簌作響。
墓前的桑柔似也成雕塑般,一動不動,顧瑜已經離去,她全程沉默。
或許她想聽她說一句對不起,但是這於事無補。生死麵前,所有歉意都是敷衍。
可現在,獨身一人,她終出聲。
“阿琦……”她喃喃,“對不起……”
“你恨我嗎?我倒是希望你恨我的。”
“若愛恨都能純粹乾脆,你三哥八姐該會好過許多。”
“可是我讓他們這般為難,阿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讓他們少一些難過?”
“阿琦,你且等我一等,等我來親自向你謝罪!”
“……”
寒鴉過,四方哀聲,此間悽惻有誰聽?
……
阡陌找到桑柔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是她。
藉著手中燈籠,和墓地四周的篝火光芒,她認清,地上的人所著的白色衣裳,正是她早上親自為桑柔備的。
只是,原本的雪白錦緞如今沾滿汙穢,而桑柔一頭黑髮散亂,整個人伏在地上,沒有動靜,周遭只有夜風拂葉的窸窣響,寒夜悽悽,碑冢穆立,莫不��恕�
阡陌一顆心跳到了嗓眼。那一刻,她想,桑柔或許已經死了。
顫著腿走近,一路眼淚吧嗒吧嗒不住淌下,她跪在桑柔身側。
糾纏的長髮覆住了桑柔大半張臉,她探手撥開,下一刻,瞪大眼睛,驚呼一聲,一下癱倒在地。
桑柔唇邊血漬殷殷,臉色青白,原傾世的容顏如今卻如鬼魅般,駭人之極。
“夫人!夫人!”她起身,一下撲在桑柔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
忽然,輕微咳嗽聲傳入耳朵,阡陌愣了一下,而後猛地失聲尖叫。
“啊……”一邊喊著,卻是一邊講桑柔緊緊護在懷中,眼睛驚恐而警惕地探看四周。
“阡陌……”
低微呼聲正是從懷中而來。
阡陌慌忙放開桑柔,見她本灰暗死寂的臉上,眼睫顫了顫,眼睛緩緩開啟來。
這本是多美麗的一雙眸子,輕飄飄掃一眼,便可洞知別人內心所想。
可此一刻,目光孱弱渙散。
她似乎很痛苦,眉頭擰得很緊,連睜眼都顯得困難非常。
“夫人……”
“阡陌……”桑柔動了動手,阡陌趕緊握住,卻更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