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的語氣有些嚴厲,眾人之前,桑柔被斥地低下了頭。
老人家急忙出來解圍:“小少爺也是熱心腸!好心做事!都怪我,沒來得及阻止!”
“成持,把這捆柴火送到老者家裡去,另外再叫兩個人,去多弄一些乾燥好生火的柴薪,一併送過去!”顧珩對著老者微微點頭,而後吩咐道,同時也不知從誰那兒拿來塊帕子遞給桑柔,示意她擦擦手上的汙漬。
桑柔接過,謝字還沒說出口,看到他那涼涼的眼神,脖子一縮,生生嚥下,安靜擦手。
顧珩話畢,人就已經去做事了,老人家阻止都來不及,只能指示著房子的所在處,回頭又踉踉蹌蹌地過來給顧珩和桑柔道謝。
“哎呀,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
桑柔擦了手,將帕子一疊放到袖中,轉向老者問:“老先生,問您件事兒,早到了春種的時間,你知道為何這邊一大塊兒平坦的土地空著任其荒蕪,不用來耕種,反而把耕地開到遠處難行的山頭上去嗎?”
北麓腳下一整片過去,全是平原,但絲毫沒有耕種的痕跡,反倒是蕪草叢生,而在兩側的山腰上,梯田一路鋪展,種植著各種作物。捨近求遠,令人捉摸不透。她原還想是不是土質問題,方才特地跑去看了一下,原隰之上,草木長得極盛,蔥鬱一片。而四邊有現成的溪,連灌溉問題也無需擔憂。這麼好一塊兒寶地,卻棄之不用,簡直暴殄。
顧珩在桑柔問出聲後看她的眼神變了變,桑柔感受到了,抬頭瞄了他一眼,好似在說:“看吧看吧,其實我不是在玩兒!”
顧珩嘴角鬆了鬆,雙唇卻仍舊緊抿,掩住一份笑意。
“看那邊!”老人家指了指北麓山腳,“那是我們村兒的祖墳,咱們村兒的人世世代代走葬在哪裡,與這塊地遙遙而對。百年前,祖宗們在挑墳地的時候就勘測過了,這塊地與墳山連著,墳山是頭,平地是身,不能動!祖宗們葬在哪裡,身骨化成泥土融進這片水土裡。我們怎麼為了自己一口糧,在祖墳上動手呢!”
桑柔皺眉,覺得這想法頗荒誕。墳山與土地只是在盡頭連線,這一塊平原延伸出來好幾裡,全都荒廢,而千里迢迢挑水擔框到山頭上種糧種菜,真是守得死人,累死活人。
回去路上,顧珩倒是先開了口:“你怎麼看?”
“哈?”桑柔覺得這開場白頗有點好笑,她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說是從前有一個探子,最為擅長偵查破案,但每每遇到一個疑問,都會問身邊的助手,元芳,你怎麼看。這一段子一度在大梁土地上風靡。
“笑什麼?”顧珩停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表情也沒了方才那嚴厲,眼眸輕輕淡淡。
桑柔回答:“想笑便笑了。哭不能隨便哭,笑還不許隨意笑了?”
顧珩微微擰了眉:“你時常忍著哭嗎?”
桑柔一愣,覺得這人忒缺少幽默天賦,剛想解釋,就聽到他說:“桑柔,你其實不必忍的。哭也好,笑也罷,都可以袒露出來。”
他似雲淡風輕,又似意味深長的話,驀然撩動桑柔心頭一根弦,振顫一下,她斂了笑意,微低了聲說:“隨意哭笑,把自己的喜怒悲歡都宣之於口,不會太任性了嗎?”
“你可以任性,我許你任性!”顧珩幾是脫口而出,言畢好似意識到什麼,眼波微動,卻迅即恢復雲淡風輕,叫人難辨他話意真假。
桑柔在這句話裡愣住好半晌,才忽然噗嗤一聲笑開說:“嘖嘖,這話說的!太子殿下莫非是真的看上我了?這讓桑柔好生惶恐啊!”
顧珩手中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