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推開,夜風微涼,攜著月光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將毯子緊了緊。一抬頭,卻猛然一震。
窗子正對的那開滿凌霄花的牆頭,一人對月而立,衣袂微揚,玉樹臨風般卓然出塵該。
桑柔大驚失色,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忘了腳上的傷,一崴,身體失衡,直直撞在窗邊木桌的犄角上,她疼得齜牙咧嘴,喉嚨澀腫,痛呼都不得叫出聲,亦不敢叫出聲。
轉瞬,只覺眼前視線一暗,她抬眼,視窗已站了一人,高大身形將光亮擋了大半,面目都隱在陰暗裡,肩周髮梢鍍了一層溶溶月光,鬼魅般動人心魄。
桑柔捂住胸口,掌下心跳極快。
他知道是她了嗎?他知道了?
她還是太大意了,低估了他,抑或,其實,她對他並沒有自己所想那麼瞭解。
她正惴惴不知如何是好,顧珩卻先開了口:“就是你嗎?”語氣極淡。
桑柔愣了會兒,點點頭,又想起自己半置身暗處,怕他沒看到,清了清嗓子,才發出一個音,喉中一癢,猛咳出聲,她藉機調整身姿,將自己隱入更暗的角落,卻仍可感覺有目光微沉,落在自己頭上。
“既然受傷生病了,不好好休息著還有閒情半夜起來賞月?”他聲音淡漠無溫,桑柔還未琢磨透他話中意味,眼前忽然一亮,她心一抖,小心望去,卻目睹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蹂。
她鬆了口氣,又想起什麼,出聲喚了一聲,嗓音嘶啞,出言含糊不清,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顧珩停住腳步,回頭。
桑柔站起來,將頭壓得很低,身子盡數裹在毯中,黑髮散落,身體微顫,一隻手怯生生地從毯中探出,伸到窗外,翻轉過來,五指慢慢攤開。
而顧珩目光落在她白璧的手上,已驀然變了臉色,當看著她手心的物什時又是一惑。
她掌中所躺,是一隻香囊,繁複精細的牡丹花紋,淺綴幾片綠葉。女子的物品。
顧珩看著那香囊,又去看她,出聲:“這是什麼?”
桑柔緩緩出聲:“卓……卓小姐的!”
顧珩說:“哦。卓小姐的香囊怎麼手裡?”
桑柔說:“前日……前日……馬廄……”
她聽到男人淡淡地嗯了聲,而後手心一涼,是他的指尖觸到她肌膚,卻不過一瞬的功夫,手中的香囊已經被他拈起。
桑柔趕緊將手收回,卻覺得大半條手臂都酥了。
“你要我轉還給她?”他問,卻絲毫沒有疑惑的語氣,“你知道我是誰。”
桑柔頭皮發麻,點頭。
感覺眼前光線又暗了幾分,原是顧珩又走了回來。
“昨日卓小姐那侍婢過來的時候,你沒讓她還,今早成持過來的時候,你沒讓他還,偏生等到我過來,讓我去還!”好似站得愈發近了,聲音就響在頭頂,幾分慵懶幾分危險,“你前面做了那麼多工作,難道就為等得這一刻,嗯?馬廄失事是假,你受傷半真半假,替你弟弟請願半真不假,而引我過來,才是你真正目的!”
話到後面,便全是危險和冷鷙。
其實,這樣的推測與懷疑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被人誤會,尤其被他誤會,還真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
她隱在毯下的手望自己的腿上一掐,頓時疼得一個身顫,她將顫抖進行到底,顫顫巍巍地普通一聲跪下,膝頭傳來一聲鈍痛,她暗暗後悔,自己也忒入戲了點,力道下得頗重了些。
她清清嗓子,說:“奴家……奴家是知道您就是太子,五更……弟弟與我描述過您。但奴家真的沒有……沒有……咳咳咳……”連咳帶哽,連抖帶顫,桑柔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