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憶秦娥》念給賈蘭聽了,鄭重訓示:“把這首詞背熟了,這可是你二叔的詞。將來開了文山,有了才氣,立馬著於紙面。你給孃親好生記著,以後你寶二叔做什麼你就跟著做什麼,事事要跟著人家學。”
賈蘭一臉呆滯,道:“可您不是說過,”搖頭晃腦的,學的像模像樣,“切記切忌,就是不要和你二叔去學。”
“那是以前,以後可要記得,什麼都跟你寶二叔學。他是個有本事的。”
說著提裙子往外走:“說起來我倒是忘了,今個採花娘那邊還沒看呢。我去看看,要是有多的玉露出來,熬了花白玉露給你寶二叔送去。”
賈蘭看母親急急切切,忍不住舔舔嘴唇。花白玉露那般甜香的味道,他有很久沒嚐到了呢。
上次嚐到是寶二叔害了熱病……他剛轉過念頭,嚇得臉都白了。
“佛祖保佑寶二叔,我只是想想,沒真個要寶二叔害病。”
第十四章 喇叭聲咽
許久沒見賈政,寶玉輕鬆許多。
賈政雖是個糊塗的,自己兒子還是清楚。從滿歲抓周只取胭脂脂粉,到一貫不好好讀書,賈政的辛辣諷刺是個定調。這種情緒,至痛打寶玉幾乎致死達到**。
他對小寶玉的態度是由來已久的,寶玉聽過丫頭們嚼舌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大致是小寶玉害病的前幾日,賈政回家早些,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閒談。忽見小寶玉進來請安,說要去府裡的義學。賈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小心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
這話說得多絕,“連我也羞死了”、“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小心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作為一個當父親的,實在是無以復加。
寶玉無語。
正想著,門口傳來木木的聲音:“寶二爺,牆已拆了。”
門口站著個木臉漢子,恭恭敬敬,彎著腰,雙手垂在膝前。這天寒地凍的,他上身只穿個粗布夾褂,裸。露的肌肉上不見灰塵、汗水,光頭鋥亮。
“這就好了?”寶玉回過頭,發現精緻木床一側的牆壁打了個窟窿,再看王善保的拳頭,拳面上有點白印子,是打碎的石粉。
寶玉不由咋舌。
他本想先練好字,奈何身子骨差,開窗會冷,關窗會悶。今個想把火炕弄了,卻發現這國公府的建築,委實是堅硬了點。
就拿碧紗櫥來講,牆壁足有三尺。十尺一丈,三尺就是接近一米厚,都是用堅硬的青石條塊壘砌而成。他要在牆壁上掏個門子,做火炕的通煙口,外面放個灶臺。晴雯滿府跑著找大錘,錘子找來了,沒兩下,柄子斷了。
牆壁只有臉盆大的裂紋,氣得晴雯兀自悶氣。寶玉難得吩咐她做事,事辦砸了,她不好受。
那邊王善保不請自來,遭她白眼只是傻笑,被她擠兌也不說話,就是等著寶玉。等寶玉出門,這才雙膝跪在地上,請寶二爺安。
寶玉就吩咐他:“隨便打個窟窿來吧。”接著跑去練字。
他沒當回事。牆壁太厚、太硬,心想王善保也要去找錘子,這一來一回,少說要幾盞茶的功夫。沒想到剛回頭,王善保就拐回門前,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把差事辦好了。
沒用錘子,就是拳頭。看工夫,也只是一拳。
【上次打架的事,他肯定留了力。也好,有他在,或許今個就能把火炕弄好了,我也少受點罪。】寶玉想這王善保果然是個能用的,好用,把火炕需要的材料說給他聽。王善保臉堂子木愣愣的,心裡明快的很,只聽了一遍,告退出門。
房門開啟,迎面是金鴛鴦笑盈盈的臉。
“恭喜寶二爺,賀喜寶二爺!”金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