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舅口中的國公是太后的父親;白家的家主;而白嶽是太后的三哥;曾獲大秦戰神之名;常年駐守邊關;甚少回京。
聽罷白國舅的提議;太后卻搖搖頭:“二哥;你錯了;三哥那種人;絕不可能如你般懂得變通;他是皇帝的元帥;並非白家的元帥。而哀家所求的;是白家的皇帝;而非皇帝的白家。這才是保我白家長盛不衰的唯一途徑。”
白國舅垂首;半晌才緩緩稱是。
“太后娘娘……”
太后的怒意在謀劃中漸漸平息了些許;這時親信曹安康匆匆進來;面色焦急;似是得了什麼訊息;剛要開口;見白國舅也在場;忙行了個禮:“喲;國舅爺也在呢;老奴給您請安了。”
“探聽到了什麼?”白太后睨他一眼。
曹安康也不避白國舅;一五一十道:“老奴聽說;清心殿那位……‘皇后娘娘’啊身患頑疾;陛下衣不解帶地伺候著;凡事親力親為;要什麼給什麼……更奇怪的是;那位娘娘似乎並不願與陛下同處;每每大吵大鬧;竟是要將清心殿給掀翻了去。這不;聽說早朝時候又鬧上了;陛下下了朝;必是又去安撫她了。太后娘娘;您說這稀奇不稀奇;陛下是成心要與您作對;竟連個瘋女人也往宮裡頭帶呢;還要立她為後……”
太后本已惱怒;聽罷更是火冒三丈;狠狠剜了曹安康一眼:“放肆!你一個奴才竟敢議論皇帝的不是!”
曹安康忙跪下;自己打自己嘴巴;他慣常懂得太后脾性;一邊打一邊罵:“老奴該死;老奴嘴賤;請太后恕罪!”
太后早瞧管了曹安康這副德行;卻思量起他方才的話來;喃喃自語道:“瘋女人……寧願立一個瘋女人為後;也不願娶白露;誠心與哀家作對;皇帝;你還真是千古第一孝順的好皇帝!”
“曹安康;你再去讓人探聽;每日報來!哀家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將個瘋女人帶上封后大典!娶了就娶了;丟的是皇帝自己的人;哀家由著他去鬧;等鬧夠了;再慢慢跟他清算!”太后忽地下了懿旨道。
曹安康忙連滾帶爬地去了;太后隨後又朝殿外叫人:“來人啊;去叫白姑娘和二王爺來……”
慈寧宮熱鬧;清心殿更是鬧翻了天。
君執才下了朝;回到寢宮;裡頭已傳來吵嚷聲;儘管君執吩咐宮人無論百里婧如何鬧騰;隨便她去鬧;打砸都隨她;可到底未親眼瞧見她發瘋;他如何也放心不下。
在朝堂上還能嬉笑怒罵;這會兒他半點都笑不出來;腳步匆匆;神色卻疲憊。入得暖閣;地上一堆的珍稀古玩都成了不值一文的糞土;宮人們圍在一起;只管遠遠瞧著她;誰也不敢靠近。
百里婧的發瘋並非心性使然;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難受;太難受;像是無數的蟲蟻咬過她的全身;撓不出;說不出;渴慕著有人替她撓一撓;又不願任何人碰她;每天每夜如此;最近越發頻繁起來。
死不了;活不了;腿傷了;她又動不了;被困在龍塌之上;將周遭所有能扔的東西全都砸了出去;她渾身發抖;手都已經握不起拳頭。
周遭都是些陌生人;著異國的服飾;說著並非盛沮音的話;以異樣的目光望著她;竊竊著她如何配不上他們的陛下;如何該收斂脾性、該體諒陛下的苦楚;是她不懂事;是她太鬧騰;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滾出去!你們都滾出去!”
她發瘋的樣子太難看;像是被剝光了;任人瞻仰;百里婧終於將脾氣從自己的身上發到了那些宮人身上。她衝著他們大吼;但無人肯聽她的話;宮人們仍舊站在原地;只因陛下交代要好生看著她。
百里婧沒有辦法了;理智全失;還想著留下最後的尊嚴——她並非大興的公主;但她像一位公主那樣長大;她即便是死;也該死在那拋棄了她的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