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在鹿洲,何用被你欺凌成那個樣子。下次你不若直接來剜我的心好了。”
“……”
“曹四渠本來當斬,難為糖糖還為你的病求了齊王,一力保下了曹的性命。”
比驢還倔的人怎肯領情:“哼。”
紀陶凜聲道:“舊事此地暫不多提。不過有一樁,我必須告訴二哥……就在前陣子,曹四渠在獄中親口告訴我,他當年將你傷成那個樣子,根本就非亂中失手,而是奉了禿鷲之命。”
紀二沒有血色的唇角抽了抽。
“二哥,若你還是不信……我多年前奉命翻查一樁舊案,對當時的宮人真人及底檔,可算是過目不忘,想那假貨必是個老太監。你既稱曹四渠就在此處,大可將那假貨揪出來,讓我好好相看相看。”
紀二全然頹了:“……明天罷。”
“二哥,我知道禿鷲那老妖道很有一些蠱惑人心的本事,我也曾為他奔命……不知他是怎樣為你描繪的糖糖,以至你要恨她至此。你不會覺得,這半城的人被囚困於此,也是因了糖糖之罪罷。”
“哼。”
“這麼說,你答應為禿鷲效命,起初是為了大哥?”
“你究竟想說什麼?”
“二哥,嫂嫂走得悽慘,你就算不為自己,不為大哥,也當為她尋個說法。”
紀二脾氣自然是比驢還倔:“哼……我自有計較。”
紀陶知他心意已生了質的變化,趁熱打鐵道:“二哥,我的孩兒與你總算是血親,你當真毫不在意他們?”
紀二眼神閃躲:“雜……我其實也是涼州相見方知……她一意要來尋你,便是我不將她帶來,她必也會跟了來……”
紀陶倒吸一口涼氣:“你真是很說得出口。”
唐糖方才怕他太過置氣傷身,一直牢牢攥著他的手。
這會兒紀陶索性以掌心覆上她的小腹,密密貼緊了。小傢伙們想必正當沉睡,尚不明白這人世間的紛爭……
紀陶的心思一時間柔軟下來,幽幽輕問:“二哥,我在涼州之時,收到你的密信,說是讓我下月初於雪域之外接應大哥……若我此番不來,你自己本打算如何脫身的?”
紀二的聲音益發暗啞:“你不是不用我管?我一介廢人,何須你來掛心。”
紀陶聽得有些心酸,不欲再行分說,捧了唐糖肚子親了一口:“孩兒們,一定好生照顧孃親,爹爹此番就教你們看看什麼叫做大英雄。”
唐糖聽了這聲大英雄,難過得險些又要落淚,紀陶卻笑著補了句:“大英雄就是你們的二伯父,此番他不但要救了大伯父出去,還要一併救下你們,記得一生都要感恩,要孝敬他,可都明白?”
紀二面色鐵青:“我何曾答應過你這個。”
“二哥如今也是趟過刀山火海的人物,何必在你侄兒們跟前謙辭。”
紀二瞥開眼睛,一張臉都要扭曲了:“哼。”
遠處腳步聲又起,紀陶早就認了出來,低道:“是席勐。”
席勐入內時,紀二手執本來捆縛唐糖的那副鎖鏈,老神仙正死命揉臉,席公子望著那一地瓷碎片,狐疑問:“吃完了?”
老神仙臉上幾分痛苦幾分甜蜜,指責道:“貧道就不信點化不了你這隻小辣椒!”
紀二沉著道:“不是在南樓備了乾淨被褥的屋子?我解了鎖鏈,正欲找人送她去好生歇息,你再去看看那間屋子是否有異,陛下進食前,須得確保麒麟肉安好無損。”
席勐倒也不疑有他,去南樓檢視屋子去了。
紀二往外行了數步,卻見紀陶仍然戀戀不捨,他再次輕蔑地哼了一聲,低道:“道長還是早些歇息。”又瞥一眼唐糖,“北花園之事,我會盡力,不過……不必太過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