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將軍府,閒聊中,我問起燕銘九有否捎回家書,顧夫人黯然搖搖頭。我想起顧世禹之事,心中沉重,臉上卻還要強裝若無其事。直到告辭出府,我臉上的笑立刻垮了下來,靠在馬車中久久未語。
這天早上,我起床穿戴整齊,來到前廳,卻見裴湛藍、蒼嘯天、大小穆皆在廳中。我一愣,問道:“你不用上朝麼?”
裴湛藍墨黑的眸中看不出情緒:“今日不用。”
我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向其餘各人,最後把眼光定在蒼嘯天身上。
蒼嘯天“哼”了一聲:“別看我。連這事都可以忘,你這丫頭!嘿嘿…”
我一頭霧水,看向裴湛藍:“我忘了什麼事?”
裴湛藍神色平靜:“瓷兒,先吃點東西吧。”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向桌前走去,剛走了兩步,只覺一陣幾乎要把我撕裂的絞痛從丹田炸開,我臉色頓變,悶哼了一聲向前栽倒,裴湛藍一直在看著我,見我臉色突變,早已躍到我身邊,抄住我下滑的身子,抱起我疾步向寢房走去。
劇痛漸漸向全身蔓延;我只覺猶如千萬只蟲在身體中啃噬,又似無數把鈍刀在骨頭上剮割,痛得忍不住便要尖叫,我拼命咬緊下唇,將奪口欲出的慘叫壓了回去,嘴唇瞬間便沁出血絲
裴湛藍將我放到床上,接過小穆遞上的銀針,迅疾如風地插入我周身各個穴位。
我只覺體內的小蟲似乎被銀針逼退,疼痛稍減,只是片刻後又有無數只蟲前仆後繼地湧上來,體內猶如萬刃齊下,劇痛難當,禁不住顫抖起來,周身汗如雨下,只奇怪自己怎麼還沒有暈過去。
裴湛藍眼見我表情痛楚,臉上早已變了顏色,手卻依然沉穩,銀針一根根插入體內,卻逼不退勢如潮湧的噬骨之痛。
我嘴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裴湛藍伸手捏住我下顎,逼我張開緊咬的唇,沉聲喝道:“瓷兒,疼就叫出來!”
強自忍耐的力一洩,我再也承受不住,尖叫出聲。守候在門外的大小穆聽到慘叫之聲,臉色皆變。
一旁的蒼嘯天再也按捺不住,怒罵了一聲,一把扶起我靠坐在他胸前,伸手抵住我的背心,真氣凝集於掌,推入我體內。我只覺一股暖流傳入身體,如清泉澆掩了體內火灼般的痛楚。只是疼痛猶如不死的蟑螂,瞬間即又復燃,重新蠶食我的每一寸肌骨。
蒼嘯天的真氣加上裴湛藍的銀針,勉強讓疼痛稍緩,但若稍一停止,痛楚便加倍襲來,過得不久他二人額上皆迸沁出汗珠。
我早已痛得神志不清,卻仍未昏迷,殘留的神志全部被痛楚牽扯,只覺每一次呼吸都是莫大的折磨,不知何時方休。
時間似乎凝固般,從未過得如此緩慢,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屋內的三人皆是煎熬。日頭從東邊緩緩挪到懸天,眼見得到了晌午,房門猛地被推開,大穆疾風般衝進屋內,沉聲道:“公子,藥送來了!”
蒼嘯天和裴湛藍一齊抬頭,目中透出驚喜。裴湛藍從大穆手中接過一個桃木匣,開啟后里面是一粒血紅的藥丸。裴湛藍將藥丸取出,湊到鼻端聞了一下。
蒼嘯天罵道:“還等什麼,還不快給她服下!”
裴湛藍沒有理會,側頭對大穆道:“取把銀勺來。”
蒼嘯天臉現怒意,伸手欲奪藥丸,我在他懷中低呻了一聲,他回臂攏住我滑倒的身子,狠狠地瞪著裴湛藍。
大穆很快取來銀勺,裴湛藍用銀勺小心地從藥丸上颳了一點下來,才把藥丸塞入我口中、
我全身脫力,根本無力吞嚥。裴湛藍抬高我的下巴,從小穆手中接過水,慢慢倒入我口中。
那水倒有一大半順著嘴角流到頸中,剩下的一小半裹住藥丸,滑入腹中。
隨著藥丸入腹,折磨了我良久的疼痛一點點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