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河北。
路風清揚信馬由韁,彷彿前面帶路的封秦怎麼走,他便渾渾噩噩的跟著怎麼走,有時南望秦嶺峭拔如削,回看華嶽靈峻,分明是生世都熟識銘記的景色,今時今日,卻反而陌生。
那是華山,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再也不是華山派。
……心灰意冷得極,連復仇的心也懶。
身前馬蹄聲落地輕捷,田間高高低低的埂路上兜轉小半個馬身,有什麼人下馬。風清揚恍惚半晌,才省得勒住馬,定定神,正見封秦攬韁靜靜立在當地,臉色蒼白如雪,黑眼溫柔至極的深深顏色卻從來不曾改變過。
那雙眼太過深沉也太過洞察,看透世事沉浮,卻又如同將切喟嘆感懷俱湮沒在場安寧的緘默裡。風清揚又恍惚,不自覺翻身下馬,強笑道:“……阿秦……”封秦微搖頭,輕輕在他肩頭拍拍。
他眼底神情恍若撫慰,手掌冰冷,瘦出嶙峋突兀的骨節,卻又讓人在朦瞳困頓裡依稀生出厚重而溫暖的錯覺,便如同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在生最遙遠模糊的記憶裡,也有那麼個或者是父親、或者是兄長的子,容得下在他面前,將壓在心底最沉重的什麼,,傾吐出來。
風清揚咬咬牙,猛然把眼前子抱緊,雙眼埋進那人襟口,倏忽落下淚來。
那哭聲隱隱的發悶,噎在喉間,猶如風聲遙隔千山的嘶吼,漸漸低凝沉澱,洇近滾燙的淚水裡,再聽不見半分聲響。
封秦唇角緩緩浮起縷微不可察的嘆息,將五根手指插進年輕劍客漆黑的髮絲,晃花眼的日光下驟然瞥見自己手背上瘦凸出來的淡青色血脈,他便狠狠閉眼。
——如果有,也不在,小風,會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有一天,太子真的不在了,各位大大,乃們會把偶怎樣?
偶對燈發誓這文絕對是HE~~~~~~~~~
……燈又滅了…… 1
六十二、崩摧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抽打銀家是不對的!點頭!嗯嗯!
頂鍋蓋淚奔~~~~~~~~~~~~~~~~~~~~
作者已捲鋪蓋逃往貝吉塔星…………………………………… ……兩匹馬,三個人,幾乎是逃出陝西。
風清揚直過許久才略微緩過神來,神宇間怔怔的有些遊離,沉默便是整日。他不開口,封秦便也不大話,入夜後三人在荒村野店裡宵投宿,封秦哄睡小儀,往往便借店家燒水用的小泥火爐,或煮茶或熬藥,坐明。
他對小儀課業敦促得愈發嚴厲,教罷小姑娘功夫,便將江湖上各式各樣明裡暗裡防身保命的機變法門不厭其煩的仔細給聽,甚至刺殺暗算下藥偷盜等不入流的鬼域伎倆,也全然不曾絲毫顧忌——小儀剛開始倒也覺得種種古怪多變的手段無不是有意思得緊,但偷眼見自家大哥面容肅然,卻又漸漸的不敢笑。
般白趕路、教導小儀習武,夜裡煮茶煎藥,本該是極勞累的,不知怎麼,封秦的雙黑眼卻反而愈發凜冽清明。每每風清揚夜半之際被場噩夢驚得挺身坐起,目光只轉,便能看見不遠處燈如豆,封秦單手執扇坐在小火爐前不緊不慢的扇著,臉上精緻硬朗的稜角氤氳在嫋嫋煙氣裡,發覺風清揚醒,便偏過頭來,淡淡笑。
兩人睡在處,仲夏夜裡相互依偎,猶如取暖般。封秦的衣衫常帶著苦森森的寒涼藥氣,那氣息洇散在風清揚的夢裡,不知不覺,卻成安然。
路東行,入河北地界,但見難民流離,已是相望於道。封秦勒馬向迎面的名老者打聽戰事時,才知道當朝聖明子的御駕親征落得個敗塗地,五十萬大軍撤出大同後不知為何望蔚州方向繞個極大的圈子,耽擱下不數日便被身後的瓦剌大軍趕將上來,宣府吃場大敗,騎兵死傷狼藉,北邊的土木堡似也打仗,正不知結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