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之中撥出時間教她一切有關公司的營運情形,已有半個月了。接觸客戶、主持會議、認識員工……看來,是白費力氣了。如果她不是商業白痴就鐵走一直在摸魚。
楊希平捧起大疊檔案繞過桌子丟入他懷中。
“你幫我做!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只要你偷偷做完,我不跟老奶奶說,如何?”她的口氣滿是威脅。
史威身子往後靠入椅背中,昂首看她。由這個角度看希平,完整地看到她雪白纖細的頸項弧形優美地向上延伸到完美倔強的小下巴,真是無比的柔美!
他閒閒道:“如果你沒忘記,應該記得我是老奶奶派來監視你的特使,是不是?”
當然是!但楊希平一點也不心虛,理直氣壯指著他鼻子道:“如果你這個人懂得什麼叫知恩圖報的話,去查一查古代人如何報恩的,再回來對我說。你也不想想二十年前我捨生忘死地救過你幾次!不,幾百次!可沒有一筆勾消那回事,今天看我落難於此,深陷老奶奶狡計中成了困獸,你竟然還有臉敢與老奶奶狼狽為奸合計來陷害我!我們的交情難道遠比不上奶奶給你的好處嗎?你說!你摸著良心自己說!”
如果這還不足以令史威慚愧,那麼她會把小時候救他的事,天天搬出來在他耳邊炮轟,轟到他今生今世沒齒難忘的地步為止。
目前奶奶那方面她實在鬥不過,只好拚命拉攏史威;一旦史威往她這邊倒,奶奶的心腹就沒了,更可以用此反將奶奶一軍。運氣好的話,她搞不好可以丟下楊氏機構這個燙手山芋,重回美國過悠閒的遊學生活,拿到碩士再拿博士,一路讀下去;沒得讀就在美國開業當大律師,一圓她的律師大夢。
怪只怪她笨!三年前捲鋪蓋逃亡到美國是聰明之舉。本以為奶奶這回該對她失望死心了,才會被一封詐病垂危的電報給拐了回來。現在自然脫不了身了。她早該認清,身為楊家長女,她有責無旁貸的繼承責任,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史威笑了笑,其實他也不敢奢望希平會安份處理完這些企劃檔案。半個月來的惡補只讓他更深刻了解一點:外表聰明穎慧的楊希平根本就是個商業智障。不幫她只是要等她自己開口求助,否則對老奶奶不好交代。楊希平根本不明白,其實無需她威勢利誘,他都會為她做任何事的,並且義不容辭。
“來吧!我來批檔案,你在一旁學著,至少了解一下內容,免得下午開會討論時出糗。”他嘆口氣。
希平露出笑容,很溫順地站在一旁看。
實在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她一歲的史威。他手眼並用,俐落地批閱,一本接過一本,像吃大白菜一樣簡單,並且還隨時做了重點筆記。
她坐回辦公椅中,下巴頂在桌面上,看著專注辦公的史威,竟有些茫然起來長久以來,他一直是她記憶中那個小跟班、小愛哭鬼,若跟在她屁股後面要踉她玩耍;才一眨眼,他已卓然自立,成了一個翩翩美男子,高了她許多……二十年的時光竟然是這等快法。此時已無法在他身上找到他昔日的影子了。乍重逢時,她真的嚇了一跳。原以為會見到的是一個放大數倍的小史威;但長大成人的他卻偏偏不是她所揣測的那樣,突然讓她感到陌生與失落。以前那個小史威只成了記憶中的一個影子,如今已不復存在了。自信充滿智慧的眼神,優雅閒適的舉止,俐落有效率的態度,全佔滿了這男人的所有氣質,那裡還有餘地容納得下以往的影子?
唉!現在不是想這些無聊事的時候,應先想想自己該怎麼脫身才是。脫得了身嗎?一旦她這個當然繼承人逃了,誰來當替死鬼?希安?希康?或希泰?
光想到心就涼了一半。
話說老二希安,一個直來直往的怪胎,凡事淡漠。打從四年前就逃出家門當護士去了。
真要把事業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