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慧姨,我不要緊,哭一會子就好了。”林樂容忙擦了擦眼淚,強忍著內心的悲喜交加。
她心裡清楚,母親和慧姨見她哭,定會以為是因著初夏,卻誰又知道,對她來說,和家人的相見,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真真切切的前世今生。
擦乾淚水,林樂容又去看一直站在母親和慧姨身旁,欲言又止的柳欣怡。
“嫂子,你氣色倒是不錯,只是,好像又豐潤了些呢!”
說起來,這還說林樂容第一次叫柳欣怡“嫂子”。
因柳欣怡從小便在府裡,跟林樂容一起長大,後來雖嫁了林樂容的哥哥,林樂容卻改不過稱呼來,一直叫“欣怡姐姐”。
柳欣怡本想著也勸林樂容兩句,誰知不待她開口,便讓林樂容搶了先,且又破天荒地叫了她“嫂子”,臉頰頓時染上一抹紅暈,嬌嗔地看著林樂容。
“樂容,你又笑話我了!”
“容兒,你嫂子現在是一張嘴喂兩個人,平日當然更要好好調養,滋滋潤潤的才好。這我還嫌她瘦呢!你還是這麼調皮,一回來便嘔她!”徐夫人話是對林樂容說的,卻一直憐愛地看著柳欣怡。“欣怡,你妹妹又不是旁人,你若累了,就回屋去休息,等用膳的時候,我派人去叫你。“
“娘,我不累。”柳欣怡笑意盈盈。“樂容一回來,娘和慧姨就霸著她問這問那,我還想跟樂容說說話呢!”
“原來是這樣!”慧姨做恍然狀。“我還成日跟夫人說,咱們這柳大小姐,林少夫人,怎麼自小姐出了閣,便成了悶葫蘆,整日在我和夫人跟前,也沒幾句話。原來是覺著咱們是老人家了,話不投機呢!”
“慧姨!”柳欣怡立刻上前來,倚在慧姨身上,不依不饒。“慧姨說這話,可要問問自己的心。我哪日話少了?還不是娘和慧姨嫌我太吵,總是變著法兒的打發我回去!”
“傻孩子,你慧姨那是怕你勞碌著呢!”徐夫人含笑道,又轉向林樂容。“容兒,你不知道,欣怡可真真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沒見過兩個人那麼像的。別的都好,就是這嘴不饒人,沒理也要講出幾分理來。”
“娘總說怕我勞碌著!如今恨不得連針線都不讓我動了,我還怎麼勞碌?還不是繞著彎兒的嫌我話多嗎?”柳欣怡說著,故意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還說我嘴上不饒人!樂容,你不回來,我都沒處訴苦。”
林樂容剛剛壓下去的淚水,忍不住又湧上雙眼,嘴角,卻勾出一絲淺笑。
直到如今,直到回到這溫馨的家裡,她才有真實地活過來的感覺,她的笑,也才不用掩飾和偽裝。
“好了好了!娘和慧姨都知道你委屈,快拉了你妹妹去訴屈吧!”徐夫人說著,將林樂容推到柳欣怡面前。“趕緊走!趕緊走!別讓我和你慧姨看著你們兩個礙眼。”
柳欣怡“噗嗤”一笑,更加得意。
“樂容,你聽到了吧!娘這回說了實話。她和慧姨,可是嫌咱們礙眼呢!還不快走。”
說著,柳欣怡便上前來,親熱地拽過林樂容的手,又對徐夫人和慧姨娘服了服。
“娘,慧姨,我們這可就走了。你們不要等等又覺著兩個人對著無趣,去打擾我們哦!”
“你!”慧姨揚起手,恨得牙癢癢狀,又無奈地收回。“算了!看在你肚子裡的孩子份兒上,慧姨又是長輩,不跟你計較。有本事,你就一直懷著,一個接一個的懷著,別落到我手裡。”
林樂容嘴角抽搐,忍著自己沒笑出聲來。
慧姨是母親的陪嫁丫頭,母親過門不久,便將慧姨收了房。
因一直沒自己的孩子,慧姨對哥哥、欣怡和她都疼愛有加,視如己出。只是總長不大似的,口口聲聲在他們面前以長輩自居,卻沒半點兒長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