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記得文飛說過的話,對照著眼前的客院,出了靠左手邊的月圓洞門,外面是個不大的園子,夏天的時候或許繁花錦簇,現在卻是冰雪滿眼,一片孤清。我指指右邊的路:“走這邊。”
那是一條夾道,雪沒有掃清,腳下的冰碴被踩得喀嚓喀嚓響,再走一段,前面的喧譁聲漸漸遠了,兩旁的高牆擋住了雪光,竟然顯得十分幽冷陰沉。
“這……巫寧,你沒走錯麼?”
“不會的,朝這邊的路只有這一條。”其實我心裡也有些疑惑:“到前面要是有人,就問一聲。”
這條路走到頭,幾乎象是已經不在那氣派闊大的文家了,前面是一排矮房,象是下人住的地方,門窗上的漆都早就掉盡了,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門前的雪倒是掃得乾乾淨淨,門上也貼著一張紅通通的喜字,這裡一派清冷,這個喜字顯得分外扎眼,與四周顯得極不協調,讓人一點兒都看不出喜慶的意思來。
“一定走錯了。”
我看看四周,文飛只說穿過這裡,正對著的門就是他住的地方——難道他住這種地方?
我知道文家人待他極不公,可是……可是看起來清貴文雅風度翩翩的文飛,難道就是一直住在這兒的嗎?
我們正想著,那房門就開了,站在門裡,穿著一身青布衣裳的,可不正是文飛?
“我還正想出去迎候,你們卻已經來了。快進來,屋裡暖和。”
巫真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驚愕。
我也想不到——
可是心裡頭,比驚愕更多的,卻是心酸和心疼。
我朝他笑笑:“有茶嗎?怕路上不好走,我們早上都沒敢吃什麼,也沒有喝水。”
姑娘家不比男人方便,要真遇個內急的情形,在半路上可怎麼辦?
說話間我們進了屋,屋裡收拾得清爽乾淨,雖然舊,卻讓人能感覺到主人的簡素文雅。窗臺上有一隻陶土瓶,瓶裡插著幾莖幹黃的長河草。
“喝茶吧。”文飛倒了兩杯茶給我們,杯子也是普通的粗瓷,但文飛的態度顯得坦然而大方,他沒有想對我掩蓋這些困窘。
我和巫真把鬥蓬解下來搭在一邊。今天想著要來赴喜宴,所以比平時打扮得反而仔細了一些,頭梳了雙魚髻,戴了飾。巫真更是著意妝扮過,臉上施了脂粉,間盤著赤金珠鏈,耳上戴著明珠墜子,倒顯得與這間屋子極不相襯,看起來象是走錯了地方的人一樣。
巫真捧著茶杯,好奇地問:“你不用到前頭去幫忙?”
“前天管事東叔過話,沒給我安排什麼事做,迎客之類的用不上我,總不能讓我去跑腿傳話倒茶遞水吧?”他微笑著說:“不去正好,鑼鼓瑣吶班子前幾天便來了,成日成夜吹吹打打吵得人頭疼,還好這邊還算安靜。”
這裡不單單是安靜,幾乎就是一個被人刻意遺忘的寂靜角落。就算文飛不是文夫人生的,可是他的父親總是親的,為什麼對同是自己親生兒子的文飛這樣冷漠無情?
“對了,我們給伯母備了禮,她不在此處嗎?”
文飛轉過頭去,頓了一下,輕聲說:“母親就在東屋,只是……她病了,起不了身,我領你們過去吧。”
我吃了一驚:“伯母病了?病得重麼?請郎中沒有?吃什麼藥?”
“我自己也懂幾分醫理醫術,母親身子一向弱,冬季天寒時總會犯那麼一場兩場病,不要緊。”
我心裡覺得酸苦,又有些不安。站起來時袖子帶著茶杯,杯中水潑出幾滴來,水珠濺在手背上,我伸手抹了一下。
茶水是熱的,手背上被濺到的地方有些微微的疼,然後漸漸變成了麻麻刺刺的感覺。
文飛的母親靠坐在床頭,我還沒看到她的樣子,先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