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旁人教,全是自己摸索的。”
我看著父親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其實是想看我的笑話。
有這麼當父親的嗎?居然想看孩子出醜。
我拈著紅線——這當頭繩嫌長,做兵器卻覺得短了些。我能用它做什麼?是能勒著對手的脖子還是拿它抽人?
肯定不是那麼用的。
父親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看我在這兒瞎琢磨亂比劃,笑得活象只得道的成精的狐狸一樣。
我是習練幻術的,這根線也肯定與幻術有關,只是我現在還摸不著門道。
我放下手來說:“父親,有件事情……”
“什麼?”
“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關於我的過去。”
現在我能想起來的,只有塗家莊那一段。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後來的事情。
我是怎麼從默默無名,成了紅線女?又怎麼變成了巫姬?
父親指著我的手腕:“這個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自己找著用法,你就能看到過往。”
這根紅線?
我看看父親,他笑得更歡暢了。
真是……為老不尊!有這麼愛看自己女兒笑話的爹麼?
“父親……”我軟軟地拖長腔。說起來這輩子我還沒怎麼撒過嬌,齊靖齊涵也愛護我,可是遭逢家變之後,大家都在盡力的讓自己老成懂事,沒有什麼撒嬌的機會。結果這個腔一拖,父親還沒怎麼著,我自己先受不了,狠狠打個哆嗦。
太膩人了!吃不消。
父親端起茶喝,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看起來是肯定不會告訴我了,我悻悻地站起來走出門去,父親在身後呵呵地笑,笑得我哭笑不得。
可是心裡又覺得有一種快樂在漫開,連腳下的步子都更輕盈了。
當了這麼久沒爹孃的孤兒,突然間又有了親人。這種巨大的幸福感讓我覺得微微暈眩,幾乎站都站不穩。
細雨淋在臉上,微微的涼,卻驅不散我心裡的暖意。
不管做什麼他都會包容,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站身後不會離開。
我站住腳——有這樣的親人,我怎麼會自殺?
不,一定不會的。我不會自殺,無論到何時,只要父親還活著,我就不會拋下他選擇一條絕路。
究竟……是誰殺了我?
喜悅一點點退卻,巨大的疑惑重新湧上來。
我想知道過去的一切。
迫不及待。
紅線纏在手腕上,兩端的珠子墜著,舉手抬足的時候,紅線彷彿有生命一樣在手腕上蜿蜒遊動盤結。
整整一天我都在對著這紅線呆,直到躺在床上還是盯著它看。兩顆珠子一左一右,擺動的方向正相反。
雷芳含含糊糊地說:“別看啦,快睡吧。”
她又翻了一個身,我還是了無睡意。
繩端的珠子滴溜溜的打轉,一刻也靜不下來。
我閉上眼,還是可以看見鮮紅的一條線在眼前縈繞,那兩顆珠子在燭光裡剔透瑩潤,象兩顆星星。
這樣東西,和幻真珠有一點相象,也許它們的來歷相同。
父親說幻真珠是我母親的遺物——
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長的什麼樣子?
父親說她生得很美,性子精靈古怪,可是我想象不出來,她在我心目中,面目模糊,又極遙遠。
她也修練幻術吧?一定是的。幻真珠的厲害之處我現在才開始慢慢體會,它能讓人看透堅實的牆壁和厚厚的磚土,也許,還能識破更多的虛假和幻境。
亦幻亦真,兩顆珠子,一邊是幻,一邊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