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看上去有十三四了吧?那個女孩子也就十歲上下,蓬頭圬面衣衫襤褸。
硬著頭皮打著寒戰,硬塞下去兩個毛桃,我覺得我的牙都酸倒了,那個女孩子出去,回來時用大葉子包著點水:“來,慢點喝,別灑了。”
水可真甜,我喝完了她又去裝,來回三次之後,我明白過來,不是這水甜,是剛才那桃兒太酸,才顯得水甜。
她拿袖子仔細替我擦嘴擦臉,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這兩個孩子,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小妹?
可是看著兩張被青桃兒給擰皺還要努力露出笑容來寬慰我的小臉兒,話到了嘴邊兒,我又咽了回去。
好吧,佔了別人的軀殼,總得也盡一點義務。
我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雖然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但我篤定這一點。
但是,這個義務,可不可以……不從吃這毛桃兒開始?我打賭再來一個我嘴裡的牙非得酸掉幾個不可。
可要是有乾糧可選擇,我想他們也不會硬逼著自己吃毛桃兒。
這具身體太弱,只醒了一會兒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久沒有睡過覺了,我幾乎是歡欣雀躍——呃,也許這麼說不恰當……總之,能睡覺真是太好了!
我只記得自己是死在這片山谷裡,但是我不記得自己死之前是誰,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做過什麼事,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沒有形體,沒有顏色,沒有重量,沒有記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思緒是靠什麼存在的。山風吹來的時候,我真怕自己就被吹散了,化為烏有,連這僅剩的一點思想和意識都煙消雲散——不,煙和雲起碼還有一點顏色和形狀,我連煙和雲也不如。
能嚐到酸味,苦味,澀味,有疼痛的感覺,覺得睏乏,想睡覺……
原來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
對了,疼……
剛醒過來的時候沒有感覺,現在卻覺得身上越來越疼。我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一旁睡的姐姐也醒了,她翻過身來,聲間有點啞:“小妹,怎麼了?”
我含糊的吐出個字:“疼。”
她露出心疼又為難的表情:“姐姐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一解開衣裳我自己嚇了一跳,我還琢磨了下這個小女孩兒是怎麼死的,被我借屍還了魂。結果衣裳一解開,這孩子身上青青紫紫傷上加傷,擰的掐的腫的破了皮的,竟然一塊兒好肉都找不出來。
怪不得這樣疼。
“很疼嗎?”
我言不由衷地說:“不疼……”
她想朝我笑笑,可是眼淚落下來,就滴在我身上,那似乎不是水漬,而是一滴熱油一樣,我打了個哆嗦。
她抱著我,小心翼翼地怕蹭疼壓疼我:“姐姐抱你睡……睡吧,天亮咱們下山,去給你找個郎中,郎中會給你開藥,吃了藥,就不疼了,傷就會好了……”
她聲音裡帶著哭腔,強忍著。
我身上疼了好一陣,好象又漸漸消下去,人有點昏昏沉沉的,覺得熱。
不,不是不疼了,是我開始燒了。
這一燒足足燒了兩天,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家客棧裡,屋裡藥氣瀰漫,床前守著的,還是那兩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想哭。
我忍著沒有出聲,淚珠從眼角滑落,涼涼的,一直流進鬢邊。
“小妹,還很疼嗎?”
“不疼了。”
她笑得心酸,轉頭去看哥哥。
他們,比我第一次睜開眼時看到的,又瘦多了,眼睛熬得通紅。
“醒了就好。”哥哥鬆了一口氣:“郎中說醒過來就好了,把藥喝了吧,這裡不能久留,我們這就上路。”
現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