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我吧。求求你，千萬別扔掉！”它在柱子上又是扭又是搖地哀求道。
史曼德里克的臉上掠過一陣又迷惑又詫異的神情，就像乾旱的曠野飄過一團積雨的雲。他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要這酒有什麼用？你既沒有下巴，也沒有舌頭，這酒的味道再美，你又如何品嚐？你都已經死了五十年了，早就化作枯骨了，難道你還沒忘記酒的味道，還想……”
“五十年了，我又能幹什麼？”骷髏停止了扭動，哀傷讓它的聲音多了一點人情味，“我記得，我記得美酒的味道。讓我喝一口吧，就一口，就抿一小口。我也能喝酒。你用肉體，用味蕾，用身體上的器官品嚐美酒。我不用，我會在漫長的時間裡慢慢回味酒的味道，我熟悉酒的味道。行行好，給我喝點兒吧。”
史曼德里克搖搖頭，冷笑道：“嘖嘖，真是好口才，我好感動喲。可我最近鬼迷心竅，偏偏不想做好人。”他第三次舉起空酒瓶，拉開一副要扔的架坍，骷髏就哀嚎著，傷心欲絕。
茉莉實在覺得於心不忍，對魔法師說：“是不是……”但她剛一開口，魔法師就狠狠地踩了她一腳。“當然啦。”他故作矜持地叫道：“假如你不光記得酒的味道，而且還記得通往公牛洞窟的秘道，我們也許還可以商量。”他用兩個手指夾著酒瓶，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成交！”骷髏迫不及待地叫道，“成交！我只要一小口，現在就把酒給我！我現在比活著的時候還想喝酒，我的嗓子早已渴得冒煙。我不要求多，只要一口就行了。然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說著，骷髏那風乾的下巴開始活動起來，兩排礫石一樣的牙齒也咯吱咯吱地咀嚼起來。
“把酒瓶給我。”茉莉輕聲對史曼德里克說。她心腸軟，真害怕看到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裡會突然流出淚水來，史曼德里克卻一個勁地搖頭。
“我會全都給你。”史曼德里克對骷髏說，“但你得首先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紅色公牛。”
骷髏長嘆一聲，毫不遲疑地說：“道路直穿大鐘，你們只管穿過大鐘，就自會找得到秘道。好了，我全說了，可以把酒給我了嗎？”
“穿過大鐘？”魔法師轉身凝視著大廳中遠處的一個牆角，那座大鐘就矗立在那裡。那大鐘黑黢黢的，又高又窄，孤零零地佇立在那裡，就像夕陽斜照下一座鐘投下的細長的影子。大鐘已經不知道在那裡佇立多久了，早已年久失修。表面的玻璃破了，時針也早就不見了。在結滿灰垢的玻璃後面，可以看見那些奇形怪狀的零件，糾結齧合在一起，扭動著，抽搐著，就像一堆在漁網中掙扎的魚。史曼德里克將信將疑地說：“你是說，當大鐘敲多少下時，它就會自動敞開，裡面有一條暗道，通向秘道的樓梯？”但那大鐘看起來又窄又薄，根本不像後面藏著秘道的樣子。
“對此我一無所知。”骷髏同答說，“假如你們非得等到大鐘敲響準確的鐘點再去，那你們就在這裡乾等吧，直到你們等得像我這個樣子，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也不會等到那一天。本來是一個小小的秘密，何必搞得如此複雜呢？你們穿過大鐘，紅色公牛就在那邊等著你們。快拿來。”
“可是，那隻貓說過……”史曼德里克說著，就轉過身，抬腿朝大鐘走去。他走路的樣子就好像正在從一座小山丘上下去，身影越來越小，漸漸消融在無邊的黑暗中。他走到大鐘跟前時，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徑直朝大鐘撞去，好像那果真只是一片影子而已。結果鼻子給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蠢貨。”他回到骷髏跟前，惡狠狠地罵道，“休想騙我。也許秘道果真在大鐘裡面。但是肯定還有別的秘密，休要瞞我，都告訴我！否則休怪老子不客氣，把酒全潑到地上，讓你小子一滴也撈不到，讓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