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這一覺真的不知道睡了多久。
兩人是坐在寬大的樹枝上,靠在娥英樹的主幹上睡的。七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有青藤正從身上移開,大概是怕他跌落下去,故意為之。
句心還沒有睡醒,陽光透過的臉頰,通透如血紅的玉佩一般。看不清她的臉,側面都看不清楚,像是在夢幻當中。花環還未甦醒,可上面的葉子和花,早就經不起清晨的鳥鳴了,幾隻快活的蝴蝶停在她的額頭,看不清顏色,只是一片紅黑紅黑的剪影。長長的裙襬,拖到了樹枝之下,有飛翔的蜜蜂和搖擺的青藤,正聞著裙邊的香味。幾絲秀髮隨風飄起,掠香腮而過,淌素顏相隨,就一個清秀苗條,姿態橫生的輪廓,早就讓人留戀往返,如浴畫境之中。
她,到底有多美?
美如雲雀之美,如彩翼丹霞之美?
但她的美從來都不是屬於自己的,也有一刻自己瞬間擁有。至少在昨天晚上,她渴望自己能夠再美一點兒。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醒了。
“昨晚睡得怎麼樣?”七天問道。
“一夜無夢。你呢?”
“一夜無夢。”
兩人相視一笑。
句心緩緩起身,穩穩的站在樹枝上,背對著七天,狠狠地伸著懶腰。陽光照得她眼睛生疼,但,很享受,這樣的地方,這樣的陽光,並不是在餘宮的樹上、樓閣就能窺得見的。伸手的時候,她的手臂明顯使不上力,開始有些問題。看來七天咬的那一下,的確是傷到筋骨了。
“聖女,我想……”
“我不叫聖女。聖女聽著怪彆扭的。”
“那我叫什麼?總不能直呼其名吧,再怎麼說,你可是,聖——女。”
“以前我爹叫我心兒,但你不可以。如果你樂意,就叫小姐。”
“……”
她沒有回過頭來,好像在對著太陽說話,很隨意,很愜意,一點兒也沒有一貫的憂鬱的味道,這樣的句心,誰還能說她孤獨呢?
“難道你不樂意?很久都沒有人這樣叫我了。這個小姐,不是那個小姐。很多人取小名,都是叫什麼小花小草,小蘿蔔,小麻雀。你把小和姐拆開來看,就叫小——姐。”
“這種叫法,叫小姐卻又不是小姐,虧你想得出來。”
她還是沒有轉過身來,這種說法,不過是別具一格的強詞奪理罷了。
“那,小姐姑娘,我們趕快去找冰鳳吧。”
她突然轉了過來,額頭微皺,似乎在表達著不滿,全身又有點兒繃得緊緊的。
“在沒人的時候,叫心兒。小姐姑娘,虧你想得出來。”
她本來是在猶豫的,可是心兒的叫法,卻是別出心裁地脫口而出罷了。
“那你快找找,這位娥英老人在哪兒,也好找到冰鳳。如果時間足夠,也許還可以回到皇陵歷練一番。”
句心搖了搖頭,這哪還有什麼歷練的機會。她緊閉雙眼,發動神識,快速地在整棵大樹上搜尋著。底部,是結實厚壯的樹體,如盤山大石一般,沒有中通的地方。中部,有潺潺的流水聲,水在娥英樹體內的流動,就跟一條河似的。這些水,全部來自雲層,透過樹葉、枝幹和青藤匯聚在龐大的經脈,在身體中間的瀑布最終直流而下,落在地面匯成河流。頂部什麼也沒有,是喝水的聲音和陽光在樹葉間跳動的聲音。
啊,是神識,她突然窺見了,是娥英婆婆的神識。在哪兒?在哪兒?只是微微地閃過,並沒有和自己接洽。
“心兒……”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可是,到底在哪兒?
“啊……”
句心被嚇了一跳,當她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娥英老人就站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