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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 吟到真詩喜欲狂(七)
左夢庚淚眼望向袁繼鹹,嘶聲力竭地又喊了一遍:“我爹他去了呀!”
袁繼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驚住了,腦中一時轉不過彎來。天地間萬物凝滯,就連聲音都聽不到了。足足過了數息功夫,袁繼鹹方才反應過來,心中暗道:左良玉身死,左鎮這二十萬大軍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變成亂兵!
左夢庚呀呀叫了兩聲,突然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一旁家人嚇得欲上不敢,欲退不能,只是原地跳腳跟著亂喊,場面亂成了一團。
“別喊了!”袁繼鹹大吼一聲,撥開左家家人,上前道:“這是急火攻心,都散開些,讓少將軍透透氣。”
家人們當即散開一圈,卻見袁繼鹹不退反進,上前拉起左夢庚的衣領,掄圓了手臂就是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就像是打在眾人臉上一樣,竟然齊刷刷傳出一片“哎呦”聲。
袁繼鹹反手又是一記耳光。
左夢庚身子一個抽搐,緩緩回過神來,也不一定看清了眼前的袁繼鹹,只是一把摟住,放聲慟哭:“我爹去了……我爹去了呀!”
袁繼鹹本想再給他一記耳光,力氣卻不如正當壯年的左夢庚,竟被死死抱住動彈不得。只等左夢庚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痛,方才清醒了些,鬆開袁繼鹹,道:“軍門,軍門啊!小侄該如何是好啊!”大幾十歲的人,竟然像個無助的孩子似哭了起來。
袁繼鹹也泛起了同情之心。他以前雖然恨楚鎮跋扈,也恨左兵軍紀糜爛,狀如土匪,更恨左良玉將他軟禁,不明大是大非……然而此刻死者為大。他還能計較什麼?袁繼鹹扶著左夢庚道:“左帥可有何遺言?”
左夢庚抽泣道:“我爹他看了邸報,大呼一聲‘黃澎誤我!’便走了,沒有留下遺言。”
黃澎名為巡按,實為左良玉之謀主。袁繼鹹早就猜到左良玉此番“勤王”多少有此人參與其中。他聽左夢庚一說,腦中飛快一轉,已經明白了左良玉的意思。
左良玉這是知道自己命絕於此。丟擲一個替死鬼來為子孫擋禍呀!
所謂知子莫若父,左良玉肯定知道兒子不足以統領一鎮官兵打下南京。可以說,自己一死,這次起兵便已經敗了。既然敗了,那就只有維持“忠良”的面目,否則就是夷族滅門之禍。
然而起兵作亂的左良玉若是“忠良”,難道皇帝皇太子、江南百官都是白痴?
當然不是!
這個白痴還是隻有自己來當。左良玉一聲“黃澎誤我”,便將巡按御史黃澎牢牢釘在了主謀的位置上,而自己卻是個急公近義、被人利用的“白痴”。
“你這痴兒啊!這便是左帥的遺命呀!”袁繼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左夢庚淚眼如桃。喉間哽咽,不解地望著袁繼鹹。
“左帥見了邸報,心中登時清明,知道自己為小人所誤,故而有‘黃澎誤我’之語。撥亂反正,弭平兵燹,此乃左帥之遺命啊!”袁繼鹹是個忠良之臣,卻不迂腐。權當不知道左良玉最後的心機,只是將左夢庚往自己這邊引。
左夢庚原本天資不足。再加上自己父親剛剛去世,心中毫無主見。他聽了袁繼鹹的話,連腦子都沒過,就跟著問道:“軍門啊,還請主持大局!”
袁繼鹹聽了心花怒發,但也知道自己絕沒威望鎮住左鎮諸悍將。他道:“少將軍。老夫不得明旨,如何能夠節制貴部?不過當下之計先得穩住人心,不妨暫不報喪,召集心腹之將,擒拿黃澎。向朝廷請旨,迴歸信地。然後再為左帥請諡號、請兵部蔭職。”
左夢庚腦子漸漸清晰了一點,暗道自己的確不是改朝換代的材料,只聽到了“諡號”、“蔭職”哽咽地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