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仍然在往下掉,江溱溱用力抱著懷裡的肖師,等待著她最終的決定。
終於,過山車緩緩地停下,她們又在水平線上,整輛車已經平行於地面,而不是垂直著準備掉進黑洞。
江溱溱睜開眼,看到眼前的軌道又恢復成了原先的樣子,歡快的音樂聲漸漸傳起,整個遊樂園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她的衣服也沒有被剛才肖師不停留下的血跡沁溼,過山車還是那樣堅固穩定,手掌蹭到的灰塵和蜘蛛網不復存在,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姐姐。”肖師悶悶的聲音從胸口處傳來。
江溱溱趕緊放開手,就看到肖師抬起了白淨的小臉,不似剛才那樣血跡斑斑。身上的校服也是乾乾淨淨,兩顆釦子嚴謹地扣著,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頸。
“姐姐,你的心跳得好快。”肖師歪了歪頭,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詩詩,我剛才看到前面的軌道壞了,我擔心你會害怕。”江溱溱嚴肅地看著肖師。
“怎麼會呢,姐姐你看,軌道沒有壞。”肖師的眼睛亮晶晶的。
確實。
江溱溱環顧四周,這裡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她悄悄在心裡呼了口氣。萬幸!肖師最終選擇把過山車停下。
肖師執著“害怕”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有可能是被所謂的“他們”欺騙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和她一樣被肖師帶到遊樂場的人,還是曾經和她一起在這裡遇到過什麼事情的人。
江溱溱賭肖師對她的興趣還沒有完全消散,賭自己面對未知的危險和恐懼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反悔和無意義的求救,也賭肖師會因為她的誠實而改變過山車的場景。
果然,她賭對了。
只是,肖師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能還是要去鬼屋看看。
“詩詩。過山車停了,我們出去吧?”江溱溱解開身上的固定裝置。
“好呀。”肖師爽快地走下過山車。
江溱溱的腳觸碰到切切實實的地面時,忍不住用力跺了跺。還是踩在地面的感覺好。
“姐姐,接下來你想玩什麼呢?”肖師眼裡似乎有著期待。
“去鬼屋吧。”
她其實並沒有想要玩遊樂場的心情。只是想要透過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遊樂設施去觀察肖師的言行。
現在看來,肖師並不喜歡旋轉木馬這類柔情的專案,而是選擇驚險刺激的過山車,並藉此試探人們——或者說,大人,對她許下的承諾。
對,是承諾。她說“大人”,所以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呢?
肖師的臉肉眼可見的沉下來,眼裡閃爍著難以掩蓋的興奮的光:“姐姐,你現在就想去鬼屋了嗎?”
“是的。”江溱溱輕輕勾起了唇,“你帶路。”
“好!”肖師似乎是十分期待,踮著腳走在前面。如果不是剛才見識到她所散發出來的陰鬱,她看起來當真和她的年紀一樣活潑。
“詩詩,你來過這個遊樂場嗎?”
江溱溱冷不丁發出的疑問使肖師的腳步頓了頓,很快她轉過頭來,從容一笑:“姐姐,你怎麼這麼問?”
“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江溱溱嘴角微微翹起。
“哦——”肖師的嘴角還停留著笑意,但眼裡冷漠平靜:“我之前來過這裡。”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她走上前拉著肖師冰冷的手。
“不是。”
肖師不願再多說,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鬼屋好玩嗎?”江溱溱再次開口。
這一次,肖師整個人像膨脹的氣球般鼓起,裡面的血管清晰可見,脖子上流著發膿的液體,但很快,這些變化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