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帶我到處逛逛吧。」
第一站到銀行,她要去兌美金,付車資結劉大畏的時候,她厲聲說:「收取外幣是違法的。」
他答得飛快,「你不講,誰知道。」
萼生隨即發覺她言重了。
走入最大型商場,她發覺所有名貴消費貨品均可以美金作交易單位,同前從沒有什麼不同,出示護照,放行支票立刻兌現,方便之至,唯一分別:售貨員服務態度之佳,堪稱一流。
她什麼都沒有買,價錢實在太貴了,令萼生咋舌,在北美洲中級城市長大的她穿慣了八十元一件的連身裙,認為一千八百的襯衫簡直荒謬,穿上可以任意飛翔嗎,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小劉站她身後,留意她表情變化,細聽她的評語,不禁深深嘆息,資本主義搞什麼鬼,怎麼栽培出這樣樸素純真的女子來。
遊覽半晌,萼生轉過頭來向小劉眨眨眼,「漢堡?」
劉大畏胃口壯大了,「天天漢堡?」
「老劉,你別過分。」
「我聽說日本菜最好吃。」
這下子陳萼生上當了,在她的地頭,因為海產豐富,日本菜並不算特別名貴,所以她只略想一想,便豪慡地說,「你帶路吧。」
那劉大畏如願得償,大喜過望,搔著頭皮,一副不知自己交了什麼好運的樣子。
到餐廳坐下,開啟菜牌,陳萼生看到價錢,額角險些冒出汗來,風疹差些復發,倒底有涵養,只是瞪老劉一眼,只打算叫客麵條。
老劉忽然輕輕說:「看你,荷包比我還澀,我請你算了。」
比陳萼生闊綽有什麼稀奇,只有岑子和母子才會相陳萼生隨時一丟手就能甩出十萬八美金,直至今日萼生每月只能自父親領得三百元,每次取款,父親還絕不放過她,擰擰地面頰,笑「這女兒恐怕要養一輩子」,萼生不知道多麼渴望經濟獨立,不然的話,不會一聽美新處的出價,立即忙不迭把功課接下來,不過這次不能叫劉大畏請。
辛辛苦苦走單幫,冒風險,他貯錢娶老婆的故事感動了她。
吃頓好的不算過分,她揚手叫來女侍應。
一邊還不忘打聽民生行情,客人都是些什麼人,你們老闆是誰,生意好不好……女侍應很大方地告訴她,鋪子屬於泰古集團,生意一貫不差,客人華洋雜處,萼生記得泰古這間大公司早已是遷冊,可見亦是外商。
聽不出端倪來,萼生因問小劉:「一兩百美金一頓飯,你也要賺好幾天吧?」
小劉說了實話,「我的收入哪裡有準則,遇上淡季,三天沒一單生意,這館子裡客人階級不一樣。」
「不都是無產階級嗎?」
「開頭的時候是,後來生活在俗世上,身外物未免積聚日多,扔都扔不掉。」
萼生差些沒笑出眼淚來。
她沒想到一萬數千公里外的一個司機與她可以談得這麼投機,不過這句話有語病,階級觀念太重了。
最終由萼生結帳,她一生中最貴的一餐,毫無疑問。
原本想匆匆離開這所消費昂貴的大廈,劉大畏叫住她。
他有點忸怩。
「什麼事?」萼生大奇,他也會不好意思。
他指指櫥窗,那是賣體育用品的店鋪。
「勞煩你替我買雙六號女裝球鞋。」
是給他的愛人的。
萼生溫和地說:「我同你進去挑。」
「算了,我這身打扮,徒遭白眼。」
「金錢面前,人人平等,來。」
「小姐,」他急了,「你倒底幫不幫忙?」
萼生扭他不過,只得叫他在門外等,跑進去,買一雙六號鞋交他手中,他要把錢還她,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