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關世清一樣,因在西方長大,自以為集東西兩岸文化精萃,又見一般人如此崇洋,心中漸漸自大驕傲,不虞有他。
挑擔子的老人進去了,萼生也終於站起來,拍拍酸軟的雙腿,還是回去等外國人的訊息吧。
她轉身,卻聽見有人說:「我答應過請你吃燒餅豆漿。」
她嚇一大跳,轉頭,看到劉大畏站在她面前。
她看著他良久,他的身型忽然高大,令她退後一步。
「你是誰?」她問他。
「劉大畏。」至少這是他的真名字。
「不管你是誰」萼生的聲音非常疲倦,「你都是一個好戲子。」
劉大畏並沒有道歉,他冷靜地說:「我也不過是聽差辦事。」
「是嗎,我還以為你要儲錢結婚。」
劉大畏不語,過一會他輕輕說,「那一部分是真的。」
萼生更生氣,所以這樣活龍活現地騙取了她的感情。
「我有這麼重要嗎,何用勞駕您老親自出馬。」
「你並不重要,你只是一個學生。」劉大畏坦白的說。
萼生自尊又受到打擊,「可是我替美新處撰稿。」
劉大畏微笑,「美新處大抵一年來一百個撰稿員。」差點沒加一句「都是庸才。」
「那為什麼視我如貴賓。」
劉大畏說:「那是因為令堂的緣故。」
呵,又是因為老媽。
「她一直是我們統戰的物件,而該項任務,最近由我們一組負責。」
萼生不再託大,她問,「你不怕我回家把這一切都寫出來?」
劉大畏有點憂鬱,「你不會出賣朋友。」
朋友?朋友!
陳萼生忽然拾起頭,哈哈大笑起來,驚起樹上小鳥。
劉大畏一聲不響,待她發洩過後.才說,「為什麼我們不能繼續做朋友?」
萼生憤慨地說:「你把關世清放出來再說。」
「關世清事件全屬突發,你只能怪他自己冒失魯莽,與人無尤,他不在我的管理範圍之內。」
「你撇清。」
「絕對不是,你冷靜下來,就知道我所說屬實。」
「你們門門戶戶都是暢通的,官官相護,怎麼會沒有辦法?」
在氣頭上.話一出口,就知道此言又錯:這種強詞奪理口氣,同岑子和心懷偏見看西方國家的移民法津又有什麼不同,萼生不由得漲紅了臉。
「我知道你關心關世清,我不會怪你。」
「那一天我們聽到兩下槍聲,他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絲亳無損。」
「他被收在什麼地方,環境怎麼樣?」
「我可以告訴你,那裡不是喜來登酒店。」
萼生又洩氣。
「你還吃不吃豆漿燒餅?」
反正已經到這種田地,劉大畏已對她坦白,還怕什麼呢,萼主頷首。
他把她帶進宿舍飯堂,找一個光亮潔淨雅座,叫一大碗豆漿,替她調味:一小撮碎榨菜蝦米,兩滴辣油,些許醬油,以及一碟油條。萼生嘆口氣,「你真不像他們。」
「在你心目中,我們是怎麼樣的,你倒說說看。」
萼生講不出。
劉大畏卻招供:「沒見你之前,我也不相信你會像你,我絕以為你會露胸露腿,猛嚼口香糖,說話吊兒郎當,目中無人,傲慢無禮,中不中,西不西。」
萼生不響,她十七歲時,活脫脫就是劉大畏所形容的樣子。
「我錯了。」
萼生說:「我也錯了。」
劉大畏倒底也是年輕人,忽然說:「都是中國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