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接掌門的位子嗎?”她天真地問。
他口氣更壞,惡狠狠的:“我沒那麼苦命!”
“你……你怎麼這麼說?當上『年家太極』的掌門人,可不威風嗎?”
“我不希罕。”他只想學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孃,不管開封的一切,瀟灑走遍大江南北、高山原野,然後揚帆海上,遨遊五湖四海。
他想,他是怨他們的。既是視他為累贅,又為何生下他?這樣的父母,有與沒有皆是一般。
他們不帶他走,無所謂,他已能自立。
“那掌門之位,誰希罕誰當去,我沒瞧在眼裡。”他雙瞳神俊,竄著火苗。“我不會永遠待在這裡。”
鳳祥蘭心中一震,吶吶地問:“……你不待在這兒,要往哪裡去呢?”
“我哪裡都能去。”他口氣粗粗魯魯的,“我要去看山、看海,走踏江湖。”
“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經在『走踏江湖』了嗎?”稚氣未脫的嫩臉淨是不解。“三伯伯常把你和永春帶在身邊,不是往兩湖拜會某些極有威望的人士,便是北上京城辦事,去年春,你還隨著三伯伯到山東見識了所謂的武林大會,你已經在『走踏江湖』了,不是嗎?”
他冷哼一聲。“那不一樣。我要獨自闖蕩,不靠『年家太極』的名號,總有那麼一天,走得比誰都遠。”
鳳祥蘭瞬也不瞬地凝眸。
胸中盪漾的情愫,她尚不能解,卻是眩惑於他此刻的神情,感受了他壓抑在體內的騷動。
半晌,她忽地問:“永勁,你是要去尋你的爹和娘嗎?”
他濃眉糾結。“尋他們做什麼?我走我自個兒的路。這樣的爹孃,有等於沒有。”
“不是的,永勁,不是這樣子的……”她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系在兩團髮髻上的緞帶亦跟著擺晃……
“你爹孃到好遠的地方去,留你一個在這兒,可他們還是會回來瞧你的,見你長成大人,功夫和學問也越來越好,他們便安心了,我想……你終究勝過我的,你還有爹爹和阿孃把你放在心上,我打小就沒見過爹孃,想夢見他們,卻總想象不出他們該有的模樣……”
聞言,原帶著嘲諷的唇驀地拉成一線,他不出聲,黝深瞳底忽明忽滅,靜瞪住她,那眼神凌厲得嚇人,似要將她看穿。
沉靜了會兒,女兒家的柔聲難掩委屈地問:“永勁……你、你生氣了是不?”鳳祥蘭有些受傷地眨眼,霧光迅速在眸底集結,怯生生又問:“你怎地不開心?是我惹得你心裡不暢快嗎?你、你……我明白了,你總是討厭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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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他明明討厭她,尤其是那對眸子,但此時此刻,卻不懂自己為何要否認,彷佛不如此為之,見那張嬌蘭般的臉容一片傷心,他更是厭煩。
“可你對我好凶,總一臉不耐煩。”
他深吸了口氣,再次申明:“我沒有。”
“真的?”她吸吸鼻子。
“當然。”
忽地,鳳祥蘭破涕為笑,雙頰輕紅。“謝謝你,永勁。”
“謝我幹嘛?”莫名其妙,見她小臉一笑,他竟也……鬆了口氣?
“你不討厭我,我心裡很是歡喜,高興得要飛上天啦,當然謝你。”
年永勁輕哼了聲,臉色仍舊沉凝著。
她方才一席話尚在他胸臆間盪漾,一圈圈無形的漣漪全是她軟軟透出的惆悵。
倏地,他雙掌緊握成拳,將那古怪感覺一掃而開,思忖著,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畢竟是個小女娃兒罷了,哪裡懂得什麼叫惆然悵惘?
無父無母又如何?
寄人籬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