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成心裡一陣陣發寒,害怕稍後程咬金當真對他痛下殺手,趕緊表態:“盧國公戰功赫赫、兵權在握,各家唯有倚重之意,焉能心藏齷蹉、自毀長城?盧國公您多慮了!不過您的意思在下會一字不差帶回去,也會講述當下局勢非死戰便能扭轉,定要讓各家權力支援您入主兵部,進而在不久之將來掌控大唐所有軍隊!” 這一點他自信可以說服各家家主,李積如今幾乎與山東世家分道揚鑣,程咬金便是他們在大唐軍方最後的勢力,若能將程咬金扶上兵部尚書的職位,節制天下兵馬,何樂而不為呢? “呵呵。” 程咬金冷笑兩聲,對張行成的保證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淡然道:“行了,吾會相機行事,回去讓那幫老傢伙莫要出什麼么蛾子,否則局勢崩壞,誰也不知道終究會變成什麼樣。” “喏!在下告退。” 見程咬金有送客之意,張行成不敢久待,起身施禮之後退出大帳。 等隨行僕從牽著戰馬過來,一行人翻身上馬,快馬加鞭駛出軍營。迎面而來的微風夾著雨絲,身上一片冰涼,張行成才知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程咬金湧起的殺意…… 不愧是被成為“混世魔王”的大佬,各家家主意欲將其完全掌控任憑驅策,簡直就是痴人說夢。甚至於若搞不清狀況從而激怒了程咬金,既有可能遭受劇烈反噬。 天空中烏雲翻滾,微風帶著雨絲傾瀉而下,四野蒼茫天色晦暗,似乎每一處樹林之中都隱藏著一隊悍卒,等他去到近前便會衝殺而出……張行成不斷催加馬速,向著城南方向一路狂奔。 ***** 驪山腳下,軍營之內。 李積喝了口茶,目光從窗外飄飛的細雨收回,投注到手中攤開的戰報上,面無表情。 下收出,剛剛趕到此地的周道務風塵僕僕,往昔俊秀的面容又黑又瘦,雙眼佈滿血絲。他在返回大唐路上聽聞李二陛下墜馬受傷,便知道接下來必將迎來大唐內部的權力劇變,所以在遼東躲了一個冬天。結果局勢當真如他猜想那般糜爛,只不過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由於過冬物資的嚴重匱乏,導致押送的俘虜大片大片死亡,即便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亦是飽嘗凍瘡之苦,行動費力、深有殘疾,成為巨大的累贅,狠心之下乾脆予以坑殺…… 殺俘乃是大罪,所以他拖拖拉拉不肯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返回長安,一心想著等到東宮覆亡、新的儲君上位,自己這個當朝駙馬、統兵大將必會受到拉攏重用,眼前犯下的罪過會被輕輕放下,不予追究。 結果東宮反敗為勝,一舉將關隴叛軍徹底擊潰…… 緊接著,李積的軍令抵達,讓他快馬加鞭返回長安匯合。周道務再是滿心不願,又豈敢違抗李積軍令?只得丟下大部隊,率領親兵晝夜兼程,疲累不堪的抵達此地。 另一邊,張亮捋著頜下鬍鬚,語氣不善:“鄂國公瘋了不成?如此幾次三番的違抗軍令,軍中議論紛紛,大帥當予以嚴懲,以正軍紀,否則人人效仿,這部隊可就沒法帶了。” 軍中最重紀律,以此彰顯公平公正,否則無數生死不懼的男兒如何做得到令行禁止?尉遲恭先是擅自奔赴終南山大雲寺,試圖抵擋左武衛救援關隴殘餘,繼而又屯駐灞橋之東,與灞橋西邊的左武衛隔河對峙、劍拔弩張,如此置李積之軍令於不顧,在軍中掀起軒然大波,導致軍心不穩、流言四起。 畢竟關隴起兵之後肆虐關中,李積手握數十萬大軍卻無動於衷,早有人猜測他要麼等著東宮覆滅之後趁機剿滅關隴另立儲君,要麼事先已與關隴締結盟約、達成交易,只等著坐享其成。如今坐視尉遲恭受關隴之命四處奔襲,似乎已經印證了李積與關隴之間存在交易,否則為何不將尉遲恭以軍法治罪? 如今東征大軍之中與關隴有所瓜葛的已經極少,大多數對關隴起兵之事感到憤怒,一旦認定李積與關隴之間存在交易,會馬上導致軍心渙散,軍隊內部產生分裂。 李積放下手中戰報,看了張亮一眼,道:“鄖國公這般熱衷軍事,本帥甚感欣慰。不如就由鄖國公手執本帥之軍令,入右侯衛將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