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他又陷入夢境。
被銬鎖著的四肢,無法逃離的電擊痛苦、切實的飢餓感。渾身黏膩,像是在酷夏中暴曬,又像是在寒冬被潑了盆冷水,面板腫脹刺痛。
房門吱嘎聲,斷絕了光亮。身邊有人正在小聲啜泣,嘴裡還說些著什麼。
御坂凪只覺得這個聲音煩人又吵鬧,但等陷入得更深,他才發現哪裡還有別人,這個黑漆漆的地方明明只有他……
所以,在哭的,其實是我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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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看著蘇格蘭遠去的背影,想了想,對著降谷零道:“你先在這裡看著,用毛巾儘量給他降溫。……波本,你是聰明人,哪些該看,哪些不該看,我應該不用多說吧?”
如果不是雪莉的行蹤最後會上報boss,她都想幹脆讓那人直接帶著藥在碼頭等著了。雖然憑雪莉的膽子,也不可能會因為她一兩句話出來就是了。
她得去聯絡外圍成員提前去岸邊接應蘇格蘭,動作必須要快,後續研究所的監控,還需要讓她在網路部的人替換一下。
“當然。”
降谷零最開始提出想要替諸伏景光去取藥,一方面,他現在開車確實快,另一方面是因為雪莉,宮野明美的妹妹,艾蓮娜老師的女兒。
以他現在的資歷,根本接觸不到雪莉,剛才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被否決了……
只能希望景能趁著這次短暫的接觸,有點進展。
客廳裡的光亮照射進來,轉瞬間,房間又重回昏暗,只有月光從窗邊透灑進來。
白天還活力四射地逗人的青年,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被噩夢籠罩。臉頰和耳朵都燙得厲害,眉心緊蹙,往日一看氣血很足的嘴唇也青紫乾裂。
也不知道夢見什麼了,臉上滿是淚水。
降谷零將青年頭上滾燙的毛巾拿下來,放在溫水中過了一道,重新擰乾,放上去降溫。
他拿著另一條毛巾,有點遲疑。青年臉上的易容已經被淚水和汗水弄得要掉不掉,想起剛才女人的話,降谷零還是決定擦擦這人的臉頰。
他的手剛摸上這人滾燙的面板,卻被人虛抓住了手腕。
屬於另一人掌心的溫度透過面板的接觸傳遞了過來,柔軟、滾燙。
或許是沒有力氣,手很快就滑了下去,降谷零下意識握住了。
他聽清楚一聲呢喃。
“……別丟下我。”
降谷零愣在了當場。
他從來沒有這麼深刻地認識到一件事——被這人需要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而且因為生病,這人看起來更溫順了。
降谷零嘆了口氣,也不想其它事情了。
他一邊仔細擦拭臉頰和眼角的眼淚,一邊難得溫和道:“儘快好起來吧。”
注意到這人乾澀的嘴唇,降谷零想了想,還是坐在了床沿,將人扶起來靠著自己,從床頭櫃上拿起準備好的水杯,貼上了他的嘴唇。
溫熱的水流進嘴內,動作極其細緻。
喝了幾口後,降谷零將人重新放倒在床上。
感覺身體下墜,御坂凪掙扎著抬起眼,對上一雙紫灰色的眼眸,裡面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光下那一頭金色短髮,和記憶裡的女人相似又不同。
他用力探出手,摸上了這人的頭髮,像是摸上了人間月,冰涼又柔和。
和艾蓮娜媽媽一樣。
被淚水浸透的紅眸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寶石般剔透,裡面渙散一片。
降谷零呼吸一滯。
但沒過多久,這人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似乎重新陷入夢魘。
降谷零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先解開帕斯提斯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