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一杆長槍就做成了。出了塘,他儼然以《水滸》中的”豹子頭林沖”自居,開始與那些拿了刀棍的夥伴們廝殺。
夜幕的降臨並沒有影響這場以假亂真的酣戰,越是天黑,孩童們的遊戲就越是熱烈,等到天黑的伸手看不見五個指頭,遊戲才漸漸進入了高潮。
這一天,虎子對陣的是手持狼牙棒的“霹靂火秦明”,兩個人“廝殺”了一氣,秦明眼看就要被虎子打敗了,這時卻傳來一聲極不協調的聲音:“虎子,虎子,你過來!”
“蘆仙兒喊你呢!”扮演高俅的小順子立刻扔給他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去呀,保證有好事兒。”
蘆仙兒像是剛剛撒完了尿,正繫著褲腰帶從葦塘深處走出來,看到他持槍汗流滿面地跑過去,夜色中的她立刻綻開了一副燦爛的笑容。她將兩片紅紅的嘴唇湊近他的耳朵,幾乎懇求地說:“今天晚上給我做了那些作業……”
“不!”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人家才念五年級,你們六年級的題我哪兒會做。”
“回來。”她猛地一下用手把他拉回去,趔趄著步子將他拽向一片茂密的葦叢,接著又像平時開玩笑那樣把他緊緊地攬到了懷裡。
“耍滑兒是不是?聽人家說,你把六年級的課文都背過了……”
後面的話他聽不清了。少年的他心中湧動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他的腦袋掙扎似的躲避著她那軟軟隆起的前胸,害怕她像聊齋裡的狐仙女兒一樣勾走自己童子哥的魂兒。
“嗯,答應我。……完了事讓你親一下。”她最後的這句話聲兒壓得極低。
“不!”他拼命抵抗了一番,終於掙脫著跑出來。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來,虎子認為自己並不單單是年少不解風情,他是出於世俗的擔心。蘆仙兒的爸爸是村支部書記。而他是個“超生”子,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他對這位金枝玉葉必須敬而遠之。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她老子整人的藉口。
“傻瓜!”高大的小順子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你親就親嘛,讓我在旁邊解一解眼饞也好!”
“呸!你竟敢偷看……”他啐了他一口,揀起書包回家了。
小順子的爸爸是大隊民兵連長。蘆仙兒的爸爸是村支部書記。
五大三粗的小順子和俊美俏麗的蘆仙兒,都應該算是村裡“高幹”的孩子,可惜他們的腦袋卻笨得出奇。兩個人十歲才上學,念起書來困難重重,降級是他們倆的拿手好戲。當時,倆人都快長成大人了,才唸到六年級,與虎子這樣的毛頭孩子同窗共學。
第二天,放學鈴聲沒有給虎子帶來歡娛。蘆仙兒的班主任胡蘭會把他叫到屋裡,用那一貫令人反感的甜膩的聲音問他:“你家那片葦塘,晚上不會有人去吧?”
“嗯。”他點了點頭。
“蘆仙兒同學是不是愛去那兒玩兒?”
“有時去。”他看看胡老師那副神秘的面孔,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虎子,”胡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親熱地說:“你就要升六年級了,我就要當你的班主任了。……你很聰明,我對你明年升學滿懷希望。”
升學,意味著農村孩子到縣城去唸書,這在虎子的家鄉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這幾年,他們這所小學沒有一個人能考入縣中學。成績最好的學生也只夠讀鄉辦農中的水平。
當時中國還未流行“謝謝”二字,虎子只能以用敬畏的眼神表示對胡老師的尊重。
“你為我做點事兒,”胡老師拿過一本考試成績單遞給他,“把這個抄一份兒。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天已經黑下來。虎子在油燈下趴了半天桌子,總算一筆一畫地應付了這件苦差事。
他去找胡老師交差。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