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往裡間望了一眼,道:「小姐這病來得迅猛,怕是一般的治不了。」
「那如何是好?」
侍衛回道:「已派人去宮裡找了太醫快馬加鞭趕來。」
麗媽媽以手帕掩嘴,即便這檀樓再奢靡,姑娘再得寵,也斷沒有請得動太醫來瞧的。
她方才上樓來時,去裡間瞧得真切,那姑娘哭哭啼啼的,硬是不喝太子遞到嘴邊的水,怕是已燒得認不清人了,還敢拿手去打面前的男人,也是膽子不小。
床上,伊綿頭疼得緊,被人抱去沐浴後,又出了一身的汗。這姑娘慣是愛乾淨的,怎能不發脾氣。
太醫來後,因都是給宮裡的貴人看病的,對伊綿這種天生體弱,需要好生將養的情況自是熟悉,很快開了藥,差人去熬,又留下一堆醫囑才離去。
這藥不多時被端上來,黑糊糊的,聞著就苦,伊綿牴觸得緊。
寧之肅闔眼,復又睜開,他從前素來一個人,怎會知道如何哄人喝藥。
他強拖起伊綿的上半身,像是沒骨頭似的,只能倚在自己身上。他冷冷道:「伊綿,你看清楚我是誰。」
伊綿聽到這話,失去焦點的眼睛望向他,過了好半晌才看清。她使勁推寧之肅,卻推不開,於是又要哭。
寧之肅一手將她摑得緊緊的,一手端了瓷白的玉碗,嚇唬道:「若是你不喝,我只能去牢裡找人替你喝。」
伊綿終是想到了現實,這不是在伊府,她也沒有任何倚仗了。聽見這話,少女斂了眉眼,接過玉碗,皺著眉頭二話不說便喝下去。
寧之肅緊抿的下唇有所鬆弛,眼睛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雖未再言什麼,但大掌始終撫在少女背上,替她平復喝了苦藥想吐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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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時過後,伊綿在床上漸漸睜開眼睛,嚶嚀了一聲「水」,候在一旁的麗媽媽趕忙倒了一杯,遞給她後又坐回了桌邊。
這屋裡暫時就她們二人,太子一行人在天剛破曉時便走了。
伊綿自己將枕頭立起來,靠在上面,想起昨日還在太子馬車裡,大約是他將自己帶到了這裡來,迷糊地問道:「這是哪裡?」
麗媽媽挽了挽掉在鬢間的頭髮,雖已年過四十,但那股風韻仍在,她瞧著這伊綿懵懂的樣兒,語氣平穩道:「這裡是檀樓,姑娘可曾聽說過。」
伊綿歪著腦袋回憶了一會兒,她一個姑娘家,從前確實沒有聽說過。
麗媽媽細細將檀樓的情況告知伊綿,見她低著頭,仍是交代道:「既然來了這裡,便要和其他姑娘一樣,學學伺候人的活兒,從此以後,便丟掉從前的身份,你可明白?」
「明白的。」伊綿小聲答。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樣珠輝玉映的美人蒙了塵,即便是麗媽媽這樣混跡聲色許久的老人也不免有些動容,她接著道:「咱們這裡,雖說雅賞花貌的客人多,但為著碾壓花泥的,也不少。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可得早做好心理準備。你越是聽話,你父母便……越安全。」
伊綿這種高門大戶的小姐,若是真遇到以身伺候的那天,再來鬧性子,那便麻煩了。
誰知伊綿聽到這樣的話,仍是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道:「知道了。」
麗媽媽見她心情低落,也沒有多說什麼,退了出去。到樓梯口,又回望了一眼。身邊的丫鬟問:「您瞧什麼呢?」
麗媽媽想了一會,又撥出一口氣,輕笑道:「這男人呀,甭管權勢再高,這心吶,該軟還得軟。」
她想起昨日太子將女子護在懷裡那個勁兒,又是請太醫,又是徹夜守著,這人雖然被他送來了檀樓,說是伊綿以後便在這裡接客,可哪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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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伊綿痊癒,已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