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人。
見不到親人,見不到朋友,見不到窗臺前擺放的仙人掌。
見不到入睡前的燈光。
見不到醒來後的世界。
見不到你,見不到他,見不到貪戀著的放不掉一切一切。
一切一切都會大火燒滅,被丟進泥土,埋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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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的紅色燈變灰,醫生從自動移開的門裡走出來。
眼神黯淡,摘下口罩微微搖了搖頭,嘆一口氣,艱難地說,“抱歉,病人已經走了。”
他的話奪走所有人的曙光,讓他們均是一愣,而後,很快便有人抽泣著癱倒下去。
跡部不語,只是從座椅上竄跳起,衝向醫生將他一把撞到牆壁上,咬著牙命令,“你給我回去救!”
他雙眼通紅,強忍著酸澀感一遍一遍地重複,雙手緊握成拳,胸膛起伏不定。
“景吾,沒用了……”
他的母親勸慰他,被他甩開,依然扣著醫生的領子,怒視著他,“你給我,把他救活!”
“抱歉,我盡了全力了。”醫生企圖掰開他的手,額頭間分泌出一層薄薄的汗水,視線求救地的掃向其他人。可是半晌過去,沒有人願意動彈,各自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垂目,或者痛哭。
清醒的,大概只有手冢國光和上杉橋樹。
但他們在等待另一邊的情況,無心去管跡部的行為。
他們理解他,並認為如果換成自己,也許比他還要激動。
手冢閉著眼睛,回想接到訊息時的一幕,那會兒他剛到家,外衣都還沒來得及換電話就打來了。他只覺得瞬間星轉鬥移,大地分裂成兩半,周遭的事物模糊成一塊塊不清晰的色澤。她的母親更是面如土灰,軟在他的身上捂著嘴巴淚流不止。
他記得爺爺說,“小瞳的眼睛可能沒用了。”
他不相信,無論如何都不肯去相信,死撐著,靠意志力陪同家人一起趕往醫院。
可看到的,卻是比想象中還要恐怖的現實。
她被炸的渾身焦黑,參雜著血,膿水等等的東西,還有一隻辯駁不出是五官的左眼,濃密的黑髮枯的像是雜草……
就算他再怎麼堅定,也接受不了連連倒退,體內醞釀著前所未有的,哭的慾望,灼痛了他的神經,僅存的能量一併消失,癱坐在椅子上,摘掉眼鏡,不停地按揉這快要炸開的太陽穴。
跡部到的比他慢一些,狼狽的著裝根本不像他的作風,敞開的領口,歪斜的領帶,劉海亂作一團,眼神裡是比絕望還要讓人難受的麻木。
他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換位思考,也能體會出他的崩潰。
“寶寶,兒童節快樂……”坐在她身邊的女子淡淡地微笑,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砸,她撫摸著肚子,一下一下,動作輕柔,“可是呀……”她吸吸鼻子,眉毛皺到了一起,又鬆開,假裝堅強地說,“可是你沒有爸爸了。”
就在此時,左側的搶救室門敞開。
手冢起身,跡部總算鬆開了手,跟著走過去,其餘的一半人,包括手冢爺爺在內的,都一擁而上。
幸運的是,這次出來的醫生,表情可以稱得上平淡。
“病人的情況已經安穩,不過還需要觀察,如果今晚能挺得過,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他邊脫口罩邊彙報,說了一半又“不過……”
“不過什麼?”幾乎是異口同聲的。
醫生嘆息道,“她的左眼損傷的太嚴重,回天乏術……”
這一天,跡部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這一天,手冢第一次嘗試到什麼叫撕心裂肺的痛。
這一天,有人沒有了爸爸,有人沒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