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湧起苦澀,鼻尖泛起酸楚。修靈則飲了一口一霞醉,覺得甚是好喝,說不清究竟是何等的神仙滋味,半小瓶下肚便醺醺然隨風左旋右轉了。
藉著酒勁,她將心中的疑問一一問他。
公孫長琴見她問得語無倫次,已有七八分醉意,便挑挑揀揀著回答了一些,笑道:“該輪到本尊問了。”見她嬌憨點頭,便問:“若你只有三年可活,你最想做什麼?”
“三年?三年也太短了些……”修靈則愣是一愣,沮喪說:“如果可以,我想活在太平盛世活得久些,不想象以前那般,活到半道就沒了夫君、沒了親人、也沒了大宋……
但若真的只能活三年,莫如象李太白所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話未說盡,她身子一軟,險些跌下觀鬥閣。
公孫長琴棄琴一閃,順手接住了飄搖而落的少女,慢慢靠近她的耳側,“你當真喜歡蔡硯?”
迷糊中,修靈則點了點頭。
揚起的嘴角瞬間軟落下來,然而貼著她因酒發燙而柔軟身子,他嗓子發澀,眸色亦深邃了幾分,瞳孔中似有星星點點的火燃了起來。
他探出手,將自己盈盈火火的靈力緩緩注入她的體內,“夜涼風寒,就算喝了本尊的酒,也著涼不得……”
突然,一陣琴音化作碧芒迎面襲來。公孫長琴推掌相抵,攜著修靈則躍上飛甍。
風盡歌追上,肅然道:“霞尊請自重,莫要忘了靈兒是我伏羲弟子,——”
說著已將修靈則接過,讓她躺於琴上,警告公孫長琴,“今日不與你鬥乃是琴有他用,若有下一次,本尊不會客氣。”
挽風片刻沒有停留,很快便融入了北斗星雲裡,只留下霞尊一人,獨酌獨飲。
照說飲酒宿醉次日轉醒必會頭疼腦熱,然而這“一霞醉”卻奇特,過夜之後不僅沒有對身體造成任何不適,還令人覺得神清氣爽,口中香甜。再憶昨晚之事,甚是清晰。
幸而今日要去秋風嶺拜祭孃親,一早起床,秦雨霂便來尋她一起用膳,又同行往飛辰殿向甄易辭行,匆匆忙忙,加之有人作陪,也就免去了與風盡歌打照面的尷尬。
再說風盡歌向來淡定從容,見了修靈則,言談舉止一如平常,像是已將那段記憶全然抹去。
北境的冬天來得甚早,渺渺天空竟飄落下了點點小雪,落於墳頭。
三人祭奠過後,修靈則獨自與孃親說了會兒體己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風盡歌見她有逗留之意,便提議去洛神渡望一望巫江,那裡是洛水的源頭,風景最為壯觀。
御琴片刻,便到了巫江峽口。此處林寒澗肅,雪勢突然磅礴。奔流不息的江水衝撞於兩岸巖壁,無風亦是波瀾狂妄。高猿長嘯,屢引悽異,空岫傳響,哀轉久絕。
沿著江面尋到波濤穩當之處,三人才下了琴,於岸口牽了一葉輕舟,隨波逐流。隨著地形的改變,此一處的雪景,不再咄咄逼人,悠悠盪盪,煞是溫柔,極其好看。
忽而,輕舟順流停了下來。原來是前處的江面結了一層薄冰,阻礙了行舟。
修靈則向前眺望,卻見薄冰上,行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兒,興高采烈又跌跌撞撞,一步一滑貼著江面向她走來。
見他蹦蹦跳跳,全然不知危險,修靈則慌忙下了舟,往他那處步去。一邊小心翼翼探著腳底冰面,一邊向他揮手高呼,“小娃娃,別走了,危險——!”
那小男孩兒見她揮手,不知所以,竟越發歡喜,朝她奔跑。沒幾步,“噗通”滑倒了。薄冰裂開了如花綻放般的縫隙,又聞一聲“咚”響,他原地掉進了冰窟窿。
修靈則一聲驚呼,慌忙上前。
風盡歌早已奏響了挽風。琴音激旋,冰洞下的江水挾裹